龚禩冷哼道:“感谢他作甚,他都下令要打我二十军杖了,还会给我龚家面子?”
龚汲鉴道:“愚蠢!我问你,那肖家小子受了多少杖?”
龚禩道:“和我一样。”
龚汲鉴道:“他本无错,为何你世伯还要罚他二十军杖?”
龚禩摇头道:“孩儿不知。”
龚汲鉴道:“那是为了照顾我龚家的颜面。谁人不知今日之错在你身,可肖家那小子还是领了二十军杖,你说这是不是告诉众人他同样有错,而此事并非你一人之过?”
龚禩想了想,随后说道:“如此说来,确实是世伯护了我龚家的颜面,倒是我误解了世伯。”
龚汲鉴点头道:“你能想明白最好。我龚、白两家毕竟都是世家望族,怎能不互相照应?这些责罚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你只需挺过这二十军杖,此事便算过去了,再敢有异议者,那便是自讨苦吃。”
龚禩此刻也意识到自己今日犯了大错,给父亲惹了麻烦,於是歉声说道:“父亲,孩儿知错了,我愿领这二十军杖。不过那姓肖的小子可不能轻饶了他,他敢与我龚家作对,便是自寻死路!”
龚汲鉴冷冷说道:“这个自然,我龚家就算有错,也是自己人教训自己人,外人岂敢插手,更何况他得罪的还是我龚汲鉴的儿子!不过眼下正值要紧之时,大军开拔在即,等过了这阵子,我定要让那姓肖的小子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龚禩阴沉着脸,暗笑道:‘肖水,看来不用本少爷出手,你就要身首异处了,等着吧,到时你想求本少爷饶命都不成了,哈哈哈哈哈!’
李潇湘跟在后面,并不知他父子二人都说了什么,只知龚禩一开始乱喊乱叫,随后龚汲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便安分了下来。
这时小木子跟了上来,对李潇湘说道:“肖大哥,等下你可有罪受了!”
李潇湘道:“不过二十军杖,我还是受得住的!”
小木子摇头道:“那得看由谁来执杖了,若是那龚家族长,只怕你连十杖都挺不过。”
李潇湘问道:“他不是要打龚禩的吗,难道也要来打我?”
小木子道:“他倒是有此心,就只怕他不敢。”
李潇湘顿时松了口气,心想:‘若是龚家族长执杖,我还真没把握能够受得住。’
小木子又道:“据我所知,那刑杖可不是一般木杖,乃是专门用来对付御师的。肖大哥,我知你御道了得,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啊!”
李潇湘一怔,心想:‘专门用来对付御师的?莫不是珞松所制?’
不久,几人来到刑场。
此时外围已经挤满了人,大都是来看龚家少爷受刑的。
场中摆着两张长椅,其后站着两名大汉,髭髯倒竖,一脸的凶像。身前一根刑杖,被其挟於腋下,正盯着来人,兀自揣度着什么。
待几人走得近了,两名大汉立即认出了龚汲鉴,急忙横过刑杖,拱手道:“见过大人。”
龚汲鉴点着头,问道:“你们都听说了吧?”
二人回道:“都听说了,但不知大人亲自驾到,所为何事?”
龚汲鉴道:“这逆子触犯军规,我要亲自行刑,你们分个刑杖与我。”
二人一怔,哪里敢将刑杖交与他,躬身道:“大人,这可使不得啊,万一——”
龚汲鉴高声喝道:“有何使不得,快快予我刑杖,这逆子无法无天,我今日非亲自教训他不可!”说完大手一挥,悬在二人面前。
其中一人倒是有些心思,想着:‘这父子二人多半是想演出苦肉计,做做样子罢了。若真把刑杖交与他,以他之修为,根本不会用上全力,一杖下去,顶多是打得响而已,连皮肉都碰不到。’於是使了个眼色,叫另一人将刑杖交出。
那人倒也听话,点了点头,便将刑杖递到了龚汲鉴手中。
龚汲鉴接过刑杖,在身前连挥了两下,竟带起阵阵破风之声。
这刑杖与普通木杖不同,足足要粗了一圈,并且杖芯里加了石柱,重量更是成倍。但龚汲鉴使起来却是威风凛凛,足见其御道了得。而他这一舞,已是做足了架势。令在场之人不禁暗暗怎舌,都说这龚汲鉴怕是要来真的了。
龚汲鉴看了眼周围,觉得场面已是做足,便对海沧海说道:“可以了!”
海沧海随即高声说道:“龚禩,肖水,於军中私斗,触犯军规,影响甚劣,盟主有令,各杖二十,立即行刑!”
龚禩走向长椅,俯身趴了下去。虽说是自己父亲执杖,并不会真打,但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仍是觉得有损颜面,心中恨恨念道:‘肖水,这份屈辱,本少爷早晚会讨回来的!’
李潇湘也朝长椅走去,小木子则在身后低声说道:“肖大哥,把这药丸含在嘴里,能帮你活血通络,不至於那般的疼。”
李潇湘心想:‘看执杖这人,只到晦灵末分境界,由他来行刑,怎会伤到我。何况我早与二师兄学了御气之力,就算是一根铁杖,只要不是御道高手来执,也是奈何不了我的。不过小木子一片诚心,弗了他这份心意总归是不好,还是暂且收下吧。’随即将手负到身后。
小木子悄悄将一粒药丸塞到他的掌心,李潇湘道了声谢,将药丸含在舌根之下,便趴到了长椅上。
这一幕被海沧海看个正着,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揭穿,随后高声说道:“开始行刑,一!”
“一”字刚说完,两根刑杖同时落下,只听左手边一声脆响,众人同时惊呼了一声,随即有人低声说道:“这龚家族长,当真是用了全力,照这么打下去,龚家大少爷还不得被打死啊!”
一人附和道:“打死才好呢,省得他再仗势欺人!”
龚禩知道此时还需做做样子,免得被人识破,随即脸上一阵抽搐,大声喊道:“哎呦!”
只这一杖,李潇湘便看出了其中端倪。虽说刑杖是木质,但其杖芯却嵌了根铁柱,只要稍一注入御气,这刑杖的威力便会大增。普通御师根本承受不住,只要挨上五六板,定会痛厥过去。
李潇湘不禁暗暗庆幸,心想:‘还好我学了御气之力,这一杖打下来,并不觉如何疼痛。不过这杖芯里的铁柱却是有些蹊跷,不知何种金属所制。’
接下来二人又受了五六板,李潇湘依旧是不痛不痒,反观龚禩,则是不停的哀嚎,好像真是痛不欲生一般。而李潇湘早就看出他是装的,心想:‘我还道龚家族长深明大义,原来也是这般护犊的。’
二十杖很快就打完了, 李潇湘只觉身后麻酥酥的,很快就站了起来。
小木子急忙跑到跟前,见他并无异样,眼中精光一闪,仍旧关心的问道:“肖大哥可好?”
李潇湘笑道:“多亏了你的药丸,这二十杖下来,竟不觉得疼!”
一旁的海沧海见状,捻着胡须,面色如常,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不但对李潇湘更加的佩服,同时也更加疑惑起他的身份来。
龚禩见李潇湘依旧行动自如,也是吃了一惊,慢慢从长椅上爬起,看向龚汲鉴,低声问道:“父亲,他怎会无事?”
龚汲鉴也是一脸的疑惑,摇头道:“此子不简单啊,之前他未对你下狠手,算你走运。看来我需尽快将其除了,不然定会成我龚家一大威胁。”
龚禩愕然道:“他当真这般厉害?”
龚汲鉴叹气道:“唉,最好不是。”说完搀着龚禩,朝刑场外走去。
之后李潇湘被小木子扶回了营帐。他愿本想去大帐看看李宗是否还在,与他报个平安,但小木子态度坚决,执意要让他回去歇息,实在是拗不过,便顺了小木子的意。
至於祭天祈福,跪拜誓盟什么的,自然也就错过了。不过他并不愿凑这个热闹,能在帐中独自待着,倒也是难得的惬意。
他本就是个清净的性子,对於不能见到万人祭天那般壮阔的场景,并不觉得有何遗憾可言,心想:‘大军马上就要开拔,终於可以为李家报仇了。十年了,何浊清,你还认得我吗?’
长风啄血马嘶蹄,一朝千魂索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