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夺玉(二)
“什么?”君琦看着她。
“你也是来找初九相认的吧,这段时间已有四个了,”夏月楼说道。
我不懂夏月楼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但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定有她的用意,所以我没有插嘴,抬眼看着君琦,将她所有的表情看在眼里。
听到夏月楼说的这些话,君琦的面色果然有些微变,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怎么会,那些是什么人?”
“既然你知道初九叫什么,那应该对宣城的事情也一清二楚,”夏月楼说道,“所以呢,接下来你要如何做?在台上将初九的名字喊出去吗?”
“自然不会,我是初九自小的玩伴,我们关系可好。”
“那最好,”夏月楼说道,“如若你今天将她的身份喊出去,那么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说完,面无表情的推着我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我轻声说道:“你怎么看?”
“她在面摊上根本就没有认出你,否则我也不会试探她,而且,若真是你的发小,她不应该叫你初九的。”夏月楼说道。
我点点头。
君琦和我未婚夫二人,皆未在面摊上认出我。
不说面摊,实际上,我和未婚夫一共有三次碰面,但无论哪次他都没有将我认出。
想了想,我恍然大悟,是那个“臭豆腐”。
我未婚夫对我的了解很多,当时他在翠叠烟柳打听我时提到的那些线索,女子,年岁十六,巫师,半年内新去宣城开店。
结果第二天,一个完全符合这些条件的妖妇便出现在了屠妖大会上。
一时间,田初九三个字臭名昭着,传遍汉东九州,甚至天下三十六州。
而在面摊时,师父他们提及了田初九臭豆腐。
原来,她是这样认出我的。
如此说来,我那个未婚夫也认出我了。
我回头朝来路望去,君琦已不在那了。
她刚才的表现其实挺心虚的,看似能言,实际上不是,似乎,极为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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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个报名的名额很快占满,来的基本都是年轻姑娘,而且一看便皆是家境不俗,开朗外向的女孩们。
君琦和一个白衣女子在一起,我朝她看去时,她正在对那白衣女子说话,不知说的什么,那白衣女子回头朝我这边看来。
隔得有些远,她的五官我看不大清,但从肤色轮廓可见其素净,容貌应也不差。
撞见我望去的目光,她没有避开,在那边打量我,而后再慢悠悠转走,比起君琦对我的假意热情,她似乎对我很不屑。
台上锣鼓敲响,那紫衣女子重新回来,简单介绍比赛项目,前后两类,一文一武。
看到许多男子抬了几十张方长案几上台,我才发现,紫衣女子之前介绍的只是规则,并提过要比什么,而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叫了上来。
若是知道现在要比的是琴棋书画,打死我我都不会来。
我看向其他姑娘,似乎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身有不便。
而等一下既然要比试拳脚,喊我上来是做什么呢,欺负残疾人吗?
回想金湘梦对我的那一番态度,又非常温和可亲……
我搞不懂了。
罢了,索性就当是来玩一场的,反正前边的舞文弄墨就够我被赶下台了,轮不到我去比划拳脚。
比赛开始,第一项是作画,以辞城夜景为题,限时两柱香,能画多少是多少。
我盘腿坐在最角落,轮椅搁在我旁边,那些姑娘们奋笔疾书,堵我一个人托着腮帮子,看着案几上的白纸,不知从何落笔。
脑子空了,便渐渐开始发呆,目光不由又望向君琦和那白衣女子。
昨日在客栈,她其实就是在试探我了吧。
若说那个时候就有所怀疑,那么我那个未婚夫呢?
他就一点都不避讳身边还跟着个美人?
他是觉得我不会在意,还是根本不在乎我在不在意?
以及,我当初在鸿儒石台上被那么多人侮辱时,他是否也在场?
思及屠妖大会,我心情变得难受,抬起头看向天空。
万丈之上,月光穿透云层,柔光淡薄,有些细碎,但很静谧。
我眨着眼睛,忽然想到了青云苍阵。
青云苍阵浩然磅礴,阵法架设极大,可将数座重山包揽其中,威力极大,古时据说能移山倒海,但渐渐的,它只沦为了祭祀时的场面之用。
我从未用过,也并无机会,但是落定青云苍阵的青川万盏谱我却十分熟悉。
共有三个谱法,依照规模而来,其中规模最大的那个谱法,它的图谱排列夹含了屋宇和青山,我若再以笔端点几盏莹烛灯火,兴许就能蒙混过关了。
心中有了想法,我随即提笔蘸墨,下笔如神。
若说其他我不如别人,但是巫术作图,我敢自信的说天下能比得上我的人真的没有几个。
只因我学什么都笨,只有巫术不用脑子,我不想一无是处,於是便刻苦去练,练摆阵,练画谱,练解锁,练结扣。
师父有个友人,叫闲云老怪,也是当世少数几个靠巫术而闻名的大家。
师父曾让我和他比试过,其它我都输了,唯独画谱和结扣我赢了他。
两柱香结束,完成全图的只我一人,虽然画的意境全无,可因速度最快,也侥幸晋级。
不少姑娘对我有意见,觉得我画的不知所云,其中几个姑娘见我能脱离轮椅,行动并未有太大阻碍,这不满便变大了。
我在旁边没有多大反应,不论继续留在台上,还是现在被赶下台去,於我不痛不痒。
夏月楼要去和她们争论,被我拉住。
倒是君琦站了出来,替我说了不少话。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因为几个画的比我更不靠谱的姑娘也被留了下来,她们所引起的争执要更大。
第一轮下来,一共淘汰了五人,台上还剩四十五个。
第二个比的是曲艺,三人一组,淘汰一个。
姑娘们三个三个上去,有弹古琴的,有吹长笛的,我坐在书案后,觉得这下真的是没办法了。
后脑忽觉一阵发麻,我回头往身后看去。
“怎么了?”夏月楼问道。
我抬眉望着后面高耸的大香酒楼。
隔着一片小空地,大香酒楼灯火璀璨,屹立水畔。
说道:“我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
她也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