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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怒雨,日破积云后,大地荒野变为千里水泽。
最先醒来的是独孤涛,他轻声唤我:“田姑娘。”
我趴在膝盖上,闻言朝他望去,晨光里,他的脸有些不真切,我一瞬有些迷茫。
他爬起来,眉眼亦有丝茫然:“我们这是在哪。”
“荒阵。”我说道。
“何为荒阵?”
“我不知道如何说,”我皱眉,“就,就是荒阵。”
他点头,望到他身旁的杨修夷和花戏雪,一喜:“杨兄果真未死!”
他起身走去,抓起杨修夷的手腕。
“是不是伤的很严重?”我难过的问道。
他神色变得严峻,又拾起花戏雪的手腕。
“花戏雪是狐妖,”我说道,“也许脉象与人不同。”
他一顿,抬眸说道:“妖?”
我点点头,目光看到一旁野果,这才想起来,我伸手指去:“那些野果我一直烤在火边,很暖和的,我试验过了,它们都没毒。”
“好,多谢。”他说道。
没有去拿,仍是垂眸去检查杨修夷和花戏雪的伤势。
我其实已检查过了,他们没有什么外伤,他们伤在内里。
我不知道要如何替他们调理,也不敢过去,因为身子太冰,会有寒气。
“田姑娘,”独孤涛这时抬眸望来,说道,“你该不会是一夜未睡?”
“嗯。”
“你去睡吧,”他说道,“我来照料就好。”
“好,”我说道,朝他另一边望去,说道,“宋十八在那。”
他转眸看去,剑眉微蹙:“宋十八也受伤了?”
“我替她包扎过,”我说道,“伤得不算多重,她醒来后你同她说一下情况,我可能真的要睡了。”
“好,”独孤涛点头,“田姑娘你歇息吧,我守着。”
“嗯。”
我将剩下的干燥草木都扔入火堆里续火,在一旁躺下。
虽然困极,可这样躺着,我反而毫无睡意。
侧卧着望着远处山野,眼睁睁看着日头越升越高,蓝天布漫,白云如马,我都没有睡着。
不知过去多久,我终於撑不下去,耳边听到宋十八说话的声音,我起身想要问她疼不疼,但眼皮子像是有万钧的重量,沉沉闭上了。
身体被我耗到极致,一觉睡到天昏地暗已在预料当中。
再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粗质青布,床榻陈设简朴,枕边有着淡淡清气,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杜若馨香。
微侧过头,室内燃着一豆烛火,一个清长身影侧坐在桌旁,正执笔写字。
看清模样,我微微弯唇,轻声叫道:“杨修夷。”
执笔的手一顿,他侧眸望来,清俊眉目在昏暗的烛光里温柔似水:“醒了。”
他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在我后背垫上一个软枕,在床边坐下,将茶盏递来。
我接过茶杯,伸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捏。
“吓坏了?”他温和说道。
“我真害怕这是个梦。”
“不是梦,”他握住我还在他脸上的手,莞尔,“我们都还活着。”
我眼眶渐红,扁了扁嘴,忍住眼泪,垂头将水喝光。
气氛安静,我们久久没有说话,灯芯劈啪爆了串火花,带起一股奇异清香,我吸了吸鼻子,说道:“好香啊。”
“怎么不问我我们现在在哪,”他笑道,“便一点都不好奇吗?”
我摇摇头,有些疲累的说道:“现在不想问。”
“为何?”
我笑了,抬眸看着他:“只要有你在,只要我们都活着,我在哪都无所谓,这对我来说,是目前最紧要的。”
他笑的开心:“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
我倾身过去,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清香,整颗心才能彻底平和。
整个房间很小,陈设很简朴,屋外天色还暗着,我在杨修夷的相扶下下床。
落地时,觉察自己的双脚都是飘着的,腰上隐痛,很是折磨人。
目光看到杨修夷方才所写的,是一长串的药材和食物。
不待我问他为什么写这些,他说:“谋生之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