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的兴起是因家族不断有人入朝出仕,占据朝堂一席,最显赫一时的是四百年前南宫家的五世三公,至今还是史书上的绝笔。
魏家和任家靠的是世代经商,左家则是国难大财,兴起至今不足两百年,与六大世家无法相比,但比起其他普通世家已绰绰有余。
除此之外,这数百年来,还有其他氏族崛起峥嵘过,譬如大仄江氏,崇州刘氏,柳州欧阳氏,枫柏沈氏……他们都曾跻身大门阀之一,现在却连后人在哪都寻不到,甚至岭南薛氏一族在三百年前尽数被斩,九族全灭,香火都断了。
政治权谋,天下大势这些我听不懂,我最后唯一的感悟便是,我和杨修夷的差距真的很大,很大很大。
一道闷雷乍响,我收回思绪,啃着野果抬起头,虽说雷雨来势汹汹,去也匆匆,可是山路并不好走,恐怕今夜得在这里留宿了。
思及独孤涛留下的那人所说的,杨修夷伤的极其之重,我心里便不得宁静,心急如焚,恨不得生出双翅膀即刻飞到他身边。
将野果核扔到一旁枯槁的杂草堆里,我又拿出一个啃。
这些都是昨天在野外摘的,冻得牙齿咯咯乱响也没有办法,我实在太饿了。
身上还剩十两银子,我舍不得用,如今打算先坐马车,到平州后便去打听爬山的路线,可以省去一大段七七八八的弯路,然后休息半日,再徒步走去盛都。
之所以这么精打细算,因为到了盛都以后,要花钱的地方着实太多。
好在现在已是崇州了,只要过了康城,离他就更近了。
雨越下越大,积水漫过寺院台阶,那些躲在檐下的路人纷纷进来。几个火堆点起,传来稍许暖意,我靠在结满蛛网的破旧桌腿上,又想拿出纸笔写信了。
这段时间赶路,时不时便给师父写信,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没在山上,若是没在,等他一回去,看到满地的流喑纸鹤不知会不会骂我罗嗦和烦他。毕竟有时我甚至隔上一个时辰就给他写一封,有些信里就写了一句师父可在,小徒甚为想念,因为太无聊了嘛。当然,我也想给杨修夷写,可压根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从怀里摸出木像,十八还没有雕刻完,神情有些模糊,但总归有个人样。
我手指轻轻描摹上面的纹洛,想起她雕刻时的专注眉目,心头又一阵酸楚。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原清拾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那位姓白的高人又是谁,风华道人为了他,甚至愿意背弃与我师父和望云山的数十载交情,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我抬眸望着外面的雨帘,满心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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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几日,我一直在赶路,一切都算顺利,与我事先所做的安排没有冲突,路上所遇到的猛兽和危险,都不算多大的事。
七日后,我到了京城。
都师繁华,富甲天下,遍目所及皆是人海,光在城门外排队进城,就等了我近一个时辰。
穿过偌大的华金门,正式踏入盛都,心中更是惊叹。
大道横宽可供二十辆马车并肩同行,车水马龙,十里锦绣,两旁高楼林立,满目重楼屋宇,一派峥嵘鼎盛,气势恢宏之象。
与外城区连接的宽大石桥长约百丈,桥下就是说书先生们常提的紫清河,走过石桥,进入盛京区,豪宅酒肆连绵,钱庄商号并立。无意中瞄到司麟钱庄的鎏金招牌,它开在柳州宣城的分店宛若鹤立鸡群,主店在这里分明占地更广,装点更家盛大,却丝毫引不起注目,只因周遭店铺的豪华精美皆不输它。
我总是觉得自己见过大江大浪,自诩再没有什么场面可以惊到我,如今站在这里,终於明白何为一江歆羡一江,一山仰止一山。
当初湘竹说辞城夜市繁华,可与盛都一比,真是虚谈,虽还没见到这里的夜市,但如今盛景已不难想象。
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师父要带我来这时我为了背巫书而不肯出门,如果那时来过,如今应不会这么激动感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