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外是宽阔的街道,眼下街上空无一人,一片水泽,积水约达四尺,汩汩向南奔去。
齐大娘在门口垒了半丈来高的砖石,这样倒出去的水不会流回来,就算渗着石缝也是极慢的。
“慢慢吞吞,就不能快点!”
秋草在我旁边架起了木梯,身手比我利索的多,三两下就倒了一桶。
我没有理她,昨天她找我吵了两次架,我强忍着没有回嘴,结果她越骂越凶,还伸手打我,如若不是齐大娘及时拦着,我一定打回去了。
“喂!”一泼水花淋了过来,“你耳朵聋了是不是,叫你快点,你上辈子当乌龟的啊!”
冰冷的雨水浇到身上,像刀子割开我的皮肉,我一阵猛颤,险些摔进水里。
怒火在胸膛里一拱一拱升起,我瞪着她:“当乌龟也用不着你管!”
“你不是说雨停了就走吗,你怎么不滚啊,滚啊!”
“外面都是水,我怎么走!”
“呵呵,下雨了说雨停了走,雨停了又说都是水,那水流光了又有什么借口,游手好闲,蹭吃蹭喝,不要脸!”
我握紧拳头,手心快要被指甲戳出血窟窿,我深深呼吸,抱着水桶爬上去。
“贱东西,白眼狼,别人救了你还要伺候你,又不是什么娇贵的千金大小姐,装什么啊,就你这样的货色,头发都掉了一大把,连眉毛都……”
“你够了!”我怒道,“欠你们的饭钱和药钱我一定还给你们,但是你没资格打我骂我!”
“切,就你,你拿什么还,丫鬟不像丫鬟,丑成这副模样,倒贴给人家做个贱妾都没人要!”
我气得快哭了。
她嗤笑:“你那师父教的该不会是要饭吧,现在街上的乞丐确实会拉帮结派,他收你多少回扣,你……”
“不准说我师父!”我打断她。
“说了又如何?你师傅肯定跟你一样是个下贱的……”
“哗啦”一声,我桶里的水将她浇的通透。
“你敢泼我!你这个贱人!”
她暴怒,俯身过来打我,我伸手还击。
混战里,她忽的拉住我的木架,狠狠往一旁推去,我措手不及,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冰冷刺骨的雨水将我彻底包围,巨大的恐惧钻入大脑,我尖叫着爬上廊道。
她的木桶紧跟着扔下,砸在我身上,我捡起木桶扔回去,她侧头躲开,木桶撞在墙上,“砰”一声朝外面弹去。
“唉哟!”
一声痛呼响了起来。
“少爷!……哪个不长眼的扔的!找死啊!给我出来!”
过去一阵,后院的门似被一根木头狠狠撞着:“给我滚出来!王八羔子!出来!”
秋草探出脑袋,忙惊缩了回来,对我压低声音怒道:“你干的好事,快去!”
去就去!
我深吸了口气,踩在院中土石过到门边,秋草又低声喊我:“阳儿!”
我抬起头,她神情不悦的往下爬:“算了算了,你回去吧,我来。”
“用不着!”
“这可是萧睿,你长得这么丑,你找死啊!”
我困惑的看着她:“跟长得丑有关吗?”
她直接踩着水过来:“当然有关,他要说你太丑吓了他,你以后的日子别想好过了。”
院门被拉开,齐大娘垒的土墙外一片汪洋,浑浊的雨水上漂着一舶小舟,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公子和他随从坐在舟上。
秋草连连点头,赔礼道歉,那随从抄着手,很是神气:“就是你扔的?”
“是我们的人扔的,我们不是故意的。”
随从看向那青衣公子:“少爷,是个女的,长得一般。”
青衣公子烦躁的揉着额头,打量了秋草几眼,随手捞起那个木桶,打了些水:“让她喝了。”
我一愣,秋草也一愣。
随从把木桶递来:“耳朵没聋吧,喏,喝了!”
秋草为难道:“萧公子,这里是曹府,我家老爷还是你的先生呢……”
随从眉梢一挑:“叫你喝就喝,废什么……”
“等等,”青衣公子忽的出声,抬眉道,“你说曹慕禾是你家老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