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人疑惑不解的是，他体侧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哪怕是那些专修神魂的修士也没有发现鸿佛体侧有任何法力波动的痕迹。

佛门六神通之神境通，鸿佛初入须陀洹罗汉境，对於神境通的感悟尚且不足，只能施展这不损耗法力就能凌空飞行的神通。

但这神通暂时没有实用性，逃命还是得尽全力飞行，只能充当观赏之物。

慧海罗汉看眼鸿佛禅杖，平静问道：“手持坐禅之物，鸿佛罗汉是最近才下山？”

鸿佛不知他为何这般一问，答道：“正是。”

“罗汉自山上来，罗汉经义当在心头时刻不忘，贫僧先於罗汉证得罗汉，便先以罗汉经义辩证，如何？”

鸿佛眉头微皱，重重看慧海罗汉一眼，点头道：“可。”

“如是我闻：一时，佛游鸯伽国，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诣瞻婆城，止宿伽伽池侧。

…………

舍利弗告诸比丘：“有十上法，除众结缚，得至泥洹，尽於苦际，又能具足五百五十法。今当分别，汝等善听！”

“敢问罗汉，何为十上法？”

慧海罗汉沉声问道，紧紧盯着鸿佛双眼，意图从鸿佛眼神深处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鸿佛沉思片刻，答道：

“诸比丘，有一成法、一修法、一觉法、一灭法、一退法、一增法、一难解法、一生法、一知法、一证法。

…………

云何一成法？谓於诸善法能不放逸。

…………

云何一知法？谓诸众生皆仰食存。

…………

又有三成法、三修法、三觉法、三灭法、三退法、三增法、三难解法、三生法、三知法、三证法。

…………

云何三觉法？谓三受：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

…………

复有五成法、五修法、五觉法、五灭法、五退法、五增法、五难解法、五生法、五知法、五证法。

…………

复有十成法、十修法、十觉法、十灭法、十退法、十增法、十难解法、十生法、十知法、十证法。

…………

云何十证法？谓十无学法：无学正见、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正解脱、正智。诸比丘，是为百法，如实无虚，如来知已，平等说法。

尔时，舍利弗佛所印可，诸比丘闻舍利弗所说，欢喜奉行。”

（以上摘自搜索到的小乘佛教经文《长阿含经》第二分十上经第六）

二人辩论没有任何天地异象，只如春风细雨，和声静气的出现在皇城内外每个人耳旁。

听在下方非官身之人耳中，只觉春风拂面心有所感，心境似乎随着慧海鸿佛二人所说有所精进。

听在官身之人耳中，就如先生读诵文章，一听而过别无他想。

高台上，闻歌行说道：“这罗汉经义当真是别出一格，於我辈修行者心境有安神之效，有时间倒是可以找来看看。”

不，你不是想看他经义，是想看他获取功德之法，凌相抿杯想道。

鸿佛佛姿聪慧佛心灵敏，对於慧海罗汉所问都能对答如流，且从他口中之理，不似问答，而像是师者解惑，便是下方那些不修佛法的修士也有所收获。

慧海罗汉问辨完，由鸿佛问他来辨。

对於慧海罗汉，鸿佛是以佛修长者来对待，所问之语都是自己在佛经中存在的不解之处。

慧海罗汉虽然没有鸿佛那般天生佛姿，但他研习佛经多年，对於佛经的理解感悟不弱於鸿佛，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先於鸿佛一步。

一番问辨下来，二人都有所收获，处在势均力敌的状态。

慧海突然传音问道：“鸿佛罗汉，慧觉师兄可是你师长？”

他称师父为师兄？鸿佛瞳孔微缩。

鸿佛疑惑问道：“慧海罗汉怎知我师法号？怎称我师为师兄？”

“我当年离开山上，距今已有三百多年，想来，如今慧觉师兄已经是主持了吧。”慧海罗汉神色间带着些许唏嘘，似乎在回忆当年之事。

鸿佛摇头道：“那想来慧海罗汉是认错人了，我师并不是主持，是负责看守藏经阁的法师。”

闻听这话，慧海神色一变，就像听到惊天噩耗一般！

“不可能！当年慧觉师兄就是以主持的身份将我逐出山门赶下山的！他怎么可能不是主持！

只有主持才有不经长老同意，自行革除弟子佛籍的权利！他怎么可能不是主持！”

慧海罗汉再难以维持心中淡定，但他求生的理智迫使他冷静下来，没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他记得这次前来时，与大臣皇朝官吏做的约定，若是他现在做出什么出格举动，丢了大臣皇朝的颜面，那他再无活路！

鸿佛眼中闪过一抹明悟，说道：“我师确不是主持，但他在两三百年前确曾犯过大错，被主持罚看守藏书阁至今。”

或许，眼前这慧海罗汉真的与他老师慧觉是师兄弟？

但老师为何要冒着那么大的险责，将眼前这慧海罗汉逐出罗汉寺？

“呵！”慧海罗汉一声恼怒冷笑。

没想到当年的他居然就这般被慧觉师兄逐出罗汉寺！

但，谁又能想到那个一心研习佛法的慧觉禅师会顶着假冒主持的险责来骗他，将他逐出罗汉寺，不让他再继续研习罗汉经义呢？

怒极反笑的他瞬间冷静下来，恢复到那副平静不问世事的面孔。

以上都是传音内容，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二人在这期间内做了什么，只能看到他二人盘坐於木架上凝视对方。

“鸿佛罗汉，你我二人都熟通经义，不若辩论经义之外的理，如何？”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行走在癫狂又冷静到极致的赌徒，在押上他最重视，或者说是困扰他三百多年，让他至今不得解脱的念头！

鸿佛盯着慧海罗汉心神快速运转分析此事。

莫非，眼前这慧海罗汉与老师有极大恩怨？

但又是什么恩怨，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能让老师甘愿犯这么大的错呢？

鸿佛收敛好自身心神，正色道：“慧海罗汉请说。”

“你修佛，是为何？”慧海紧紧盯着鸿佛双眼，就如藏於深渊最深入的双眼，在紧紧盯着悬崖边上的唯一猎物！在等猎物的回答！

他深深记得，当年，他师兄慧觉禅师，就是问他这一问，得到他答案后，於第三日风雨交加之夜，将他带到寺门外，宣布他慧觉禅师已经成为罗汉寺主持，并当面凝聚出一尊真正的罗汉法身——罗汉金身！

罗汉寺主持才能修炼凝聚出的罗汉法身！

是时，罗汉寺外金光大放，照耀四方天下！

宣布就此革除他慧海罗汉寺佛籍，断绝他与罗汉寺之间的联系，让他从今以后不得再踏足罗汉寺半步！

现在，他倒是要看看，眼光极为严格的慧觉师兄又培养出如何一个弟子，居然能为之取法号鸿佛！

“修佛是为何？”鸿佛似乎在反问慧海罗汉，但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我在山中时，放眼所见，只为证得罗汉果常伴佛祖身侧，我亦然。

行於林中时，见飞禽走兽带伤，以我探手之能为他们治伤。

行於人世间，不知世俗深浅，法身外放，为五贼追杀。

是时，只想寻一处安乐境，修己身，证得二果、三果乃至四果罗汉，远离世俗这方是非之地，常伴我佛如来身侧，闻听我佛如来教诲。

后，幸得一位。”

说到这里，鸿佛稍作停顿，在思考该如何形容这位黑在夜中给他光明的灯塔。

“幸得一位如师之长者指点，明我修佛之心，修我修佛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