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人已散去,日已街西,寒鸦归窠,不觉又是暮霭苍茫了。
忽然,断垣处转出一个丰神如玉的少年,青绸长衫,粉底薄履,文雅中透着清逸。
他巡视了一周,才停下身来,望着一处土丘后面,喊道:“师伯!你总该出来了吧!”
土丘后面,毫无声息,反而在他左侧荒草丛中,“哗哗”一响,冒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此人有些疯癫,身着浅灰破衣,足登革履,腰中横扣一道淡黄丝带,满身油泥,一头蓬松乱发,往起一长身,“呜”的一声怪叫,就扑向了那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还真被吓了一跳,闪身躲开,清叱道:“哎呀!我的师伯怎么总是这么疯疯癫癫的。”
那老人哈哈笑道:“好娃儿,连师怕你都敢褒贬,看我找你师父理论去。”
青衣少年道:“找我师父也不怕,谁让你吓人呢?”
那老人笑道:“凭你这点胆量,也出来闯江湖,我真不知道你师父存的是什么心。”
青衣少年道:“我并不是害怕,什么时候地方,这样闹法,一个不巧误伤了怎好。”
那老人哈哈笑道:“小鬼头,凭你师父传你那点玩艺,对付别人还可以,怎能伤得了我。”
青衣少年笑道:“是啊!谁不知巧手方朔在江湖上是难惹的人物……”那老人一瞪眼叱道:“小鬼头,你倒和师伯耍起贫嘴来了,小心着我收拾你。”
青衣少年吃吃一阵笑,连忙一躬到地,道:“师伯!我这给你赔礼了,琳儿年轻,说溜,你老人家别生气,以后我就是看到也不说了。”
老人笑道:“瞧!说着说着又来了,你看到老夫什么了?”
“偷人家的东西呀!”
青衣少年话没说完,已然笑不可抑,但却怕那老人抓住了他,顿脚就向后倒纵。
身形落处,不偏不斜,却落在一人身上,就觉着脚尖点处,软绵绵的,这回却真的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提身前纵。
那被踩着的人,也“啊呀”叫了一声,揉着惺忪的眼,一副憨厚的神态,坐起身来,喃喃地道:“这是怎么闹的,睡觉也犯天忌”那老人哈哈笑道;“懒虫儿,你也该醒醒了。”
青衣少年气得板起了脸,冷冷地道:“杨师兄就是这样,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一副无赖相,真气人!”
那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好一副品貌,玉面朗目,剑眉隆准,真个是气宇轩昂。
身着儒冠儒服,站在那里仿如玉树临风,只是有点不修边幅,儒服已是破旧了,儒冠也歪向一边。
他站起身来,既不正冠,也不理衣,望着眼前的两人,笑道:“师……”那青衣少年倏的一瞪眼,他连忙改口道:“师弟!你方才那一脚,踩得可真不轻。”
青衣少年道:“我恨不得踏死你!”
那儒生微微一笑道:“那样倒称了我的心意,但怕你会伤心,我猜你一定会哭一场的。”
青衣少年冷嗤一声,道:“我可没有那么多泪。”
就在两人正斗嘴,突闻远远传来了两声惨叫,不禁一怔,那老人轻声道:“有人来了!啊……”那儒生侧耳听去,忽然闻得马蹄声“得得”响,他顺手一拉身旁的青衣少年,纵身跳上一棵大柏树上。
果见一匹健马,由东南方疾奔而来,马上一个玄色劲装的人,横爬在马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