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要我服软?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司马云一辈子都是我的头号仇人,只要有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出手杀了他。”
“我不否认他是你的头号仇人,但我知道他们中也有一个家伙跟你的情况一样,他比你还惨,你最起码还有我这个你不认同亦不屑的叔叔,他可是一家上下全没了,说是鸡犬不留也不为过,可是他依旧做了司马云的伙伴,你见到过的,就是那个浑身刺满武功秘籍,出来时候只剩下半条命的姜明,他现在还不是跟司马云好好的?所以我说司马云很够义气,哪怕他知道姜明或许有一天会取了他的命,其实你也可以这样,他肯定不会拒绝,而且在你报仇杀了他之前还能不在这寒冬时节忍饥挨饿。”
“说完了吗?”
公孙静一句话打断公孙止,哪怕其手中端着让他垂涎欲滴的美酒佳肴。
“说完了就赶紧滚吧,我不想被一个叛徒脏了我的耳朵。”
公孙止倒并无动怒的意思,他大概猜到了以公孙静的性子肯定会这么说。
他只是轻轻将酒菜放在公孙静嘴巴能够得到的地方,留下了一句剑无求不久之前才留下来的话。
“路就在你面前,怎么选看你自己。”
怎么选?
公孙静当然知道该如何选,不等公孙止再度踏入船舱便口吐内力将那盘子美酒佳肴打落进冰冷的南海水里,以行动告诉了公孙止他会怎么选。
公孙止摇摇头,大步流星离开夹板。
如果说甲板之上让人有恨不能裹着棉被的冲动,那么灯火通明的船舱之内才踏进去便有些让人想脱了身上的青衫光着膀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但虽如此温暖,毕竟无人会真做出这种举动,哪怕眼前这群人除了两个老头子和两个和尚之外,其他人都有糙汉子的一面。
“怎么样?他是不是直接将你的一份心意打落进了海水中?”
年轻盟主於文案之上一边整理从风云阁中得来的线索以及司马云背诵下来的千寻塔之中的古典文献,一边头也不回的问有些心情复杂的公孙止。
“是。”
公孙止点点头。
李沐智接着道。
“那就是了,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么做没意义你却不信。”
“可我总不忍心见着我这侄子如此狼狈不堪。”
司马云接过话道。“有些事情不忍心却不得不去做,玉不琢不成器,你见到的美玉四周总是光滑圆润的,从来没有见到过四周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对不对?这是我司马云的做人教条,我总希望他公孙静亦能像我这样,如此才有可能担负起恢复公孙家的重任。”
公孙止有些不敢相信。
“我以为你会杀了他。”
“杀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多有乐子的事情,我只不过是念在你公孙家三位老祖的一番苦心上罢了,取了你们的风云阁,亦带走了千寻塔,虽说这些东西本就不属於你们公孙家,不过古人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对不对?这样子司马云将来去了阴曹地府也不至於让你们公孙家的孤魂野鬼群起而攻之。”
鬼神之说。
大抵在蓬莱遭受此浩劫之前,公孙止还是不相信这世间真有不愿入轮回的恶鬼,可如今真见到了这些阴物的时候却又不得不相信,他不禁念起当日里那遮天蔽日的一战来,以有形之剑伤无形之恶鬼,自是伤不了,故此才在第一个照面接触之下便吃了大亏,若非无端出现的红衣无面人提醒道此鬼乃是人间至阴之物,需要人间至刚之血方能克制,恐怕那一战之后司马云的人也不至於全部都活了下来。
两位老爷子以自身之血养剑,剑过之处,百鬼遁形,愣是硬生生杀出了一条生路来。
那红衣无面人究竟会是谁呢?
公孙止正出神时候大船却突然浑身一阵震动,船舱内灯火忽明忽暗,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
司马云掀开船舱卷帘而出,剑无求等人一一跟上,原来不知不觉已暮色黄昏,无边无际大海,若非公孙止,恐怕也辨别不出方向,鹅毛大雪入水即化,海里结不成冰,却让甲板之上变得滑溜无比。
司马云直接绕过已经浑身成了紫青色的公孙静,在船头处果真看到了一艘死气沉沉的船只,原来是撞了。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司马云回过头看向因失血过多还未完全康复的姜明,那件血衣早就被年轻盟主恢复拓了下来,唯独身上除了脸以下,尽数是密密麻麻伤痕。
“船舱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姜明身子有些虚弱,以至於出来时候都是裹着貂裘大衣,见姜明已经比之前面色好了许多,司马云才放下心来。
船头之下的另外一艘看起来像是渔船的比他们船足足小了三号的船上漆黑一片,无灯火,剑无求艺高人胆大,跳跃至小船之上,入了船舱,再出来时候却是一脸凝重。
“死光了,没一个活口,全部是干屍,看时间最起码死了有五六天了。”
“是那个东西干的。”
司马云言语中也有些凝重,能活着出蓬莱,并非是因为将那群从千寻塔中放出来的鬼物全部斩杀干净,而是因为将那群东西以至刚之血重创之后,那群东西负伤合而为一跑出了蓬莱,原本无边无际的黑气最终缩成一团,幻化成人形飞天遁地而去。
“他已经逃出了南海,想必这艘渔船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遭遇了这鬼东西,它每食一人精气便会壮大一分,如今恐怕已经不知道多少人遭了毒手,公孙止,咱们船只是往中土哪个方向。”
“按照你们给的海图,十天之后我们会到达无双城。”
众人当即惊愕。
无双城,摘星楼,天下第一王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