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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傍晚, 颜冬青从学校回来, 顺道去了趟公安大院,打算把蛋蛋接回家。

蛋蛋跟大院的小伙伴刚熟悉, 哪能愿意跟他爹回去, 缩靠在门板上,低头扣着手指头不吭声。

他身旁, 小五月也缩靠着门板,死死抓住蛋蛋哥哥的胳膊,不想让他走。

颜冬青头疼的按太阳穴,怎么整得像他棒打鸳鸯一样?!

这会儿祁瑞安也下班了,进家摘了警帽,招呼道:「留着吃晚饭。」

高雪梅从厨房出来, 腰间系着围裙,附和道:「小冉不在,还回去干啥, 我蒸了馒头, 留着一块吃点儿!」

炒盘青椒豆角,辣子拌萝卜条,蒸屉上蒸了白面馒头掺糖馒头,祁瑞安给颜冬青倒了酒,两人先喝上。

蛋蛋跟小五月每人从高雪梅手上领了个糖馒头, 排排坐在家门口的石台阶上,边啃馒头边数蚂蚁。

「一二三五七八...」小五月叽叽咕咕数着。

「不对不对。」蛋蛋听出来了,指正她:「你数错了, 再数一遍。」

小五月哦了声,听话重数:「一二三四六七八...」

「不对不对,少数个五。」蛋蛋打断她,急得抓耳挠腮:「你咋这么笨呐!」

这可就扎心了。

小五月嘴里咬着糖馒头,眨巴眨巴眼,突然就滚了泪下来,进屋跑向她爹,她不要跟蛋蛋哥哥玩了。

几个大人光顾着说话,哪管奶娃那点破事,祁瑞安敷衍的摸摸闺女脑袋,问颜冬青:「小冉要是考上了,蛋蛋和湾湾你准备搁哪儿?」

这问题颜冬青不是没考虑过,即便傅冉也在首都,白天他俩都去上课,丢蛋蛋跟湾湾在家也不是事。

颜冬青沉吟了下,问祁瑞安:「你有没有什么住房头绪?」

祁瑞安懂他意思:「你想买房?」

颜冬青点头,他打算请个保姆照顾蛋蛋和湾湾,如果请保姆,租住的地方就有些小了。

头些年时局乱,再忙再累也没人敢请保姆,哪怕是干部家庭,照样自己奶娃收拾家务,就怕被人扣上「享乐主义」的大帽,眼下时代变了,首都不少两口子上班的家庭会请个保姆,当然,仍然打着互帮互助的旗号,没有资产阶级剥削。

「新政策不下来,房子不好买。」祁瑞安喝了口酒:「我先帮你问问再说。」

放眼全国,能找到私人住房的可能性极小,除非解放前的那些有过战功的将领和民族资本家,普通居民的住房早已被公有化,禁止私人买卖。

退一步讲,即便那些有过战功的将领和民族资本家有私人住房,也不可能轻易卖出去。

总归是件难事!

吃完饭,颜冬青没久待,蛋蛋不愿意回去,要跟小五月睡,仍凭他爹怎么瞪他,他都装看不见。

颜冬青无奈,只能叮嘱他听话点,然后自己回租处。

回去才八点多,这片居民区还在供电,颜冬青拉开台灯,坐书桌前翻了会儿书。

咚咚。外头有敲门声,是陆老师。

颜冬青起身请他进来,见他脸上有为难之色,直接问:「您找我为什么事?」

陆老师搓着手,叹叹气道:「是这样,我儿子工作有变动,可能要回来了,还有儿媳妇和孙子,也得跟着回来,你看...」

颜冬青明白了他话里意思,问他:「您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陆老师道:「估计要八月份。」

颜冬青沉吟道:「行,我尽快重找房,不让您为难。」

当初签协议签的是一年,眼下才刚半年,陆老师也没想到他儿子工作突然有变动,只觉愧疚,忙道:「我也给你打探打探,可不能让你们没地方住啊!」

颜冬青笑笑,倒没太搁在心上:「不急,马上放暑假,我带蛋蛋回老家住段时间也成,就是东西可能要暂时寄放在您家里。」

陆老师哪有不同意:「只管放,放多久都成!」

这边,高雪梅烧了一锅热水,倒大木盆里,把蛋蛋和五月脱了一块扔盆里洗。

两个娃只是关系好,其实啥也不知道,即便都还穿开裆裤,也没谁想过往对方尿尿的地方看。

这会儿两人对坐在大木盆里,只顾玩水,任由高雪梅拿个丝瓜瓤在他们身上搓。

倒是祁瑞安瞧见了,有些不痛快,忍不住说高雪梅:「怎么把闺女跟他家小子放一块洗。」

高雪梅心大,头也不抬道:「他俩还不到五岁,能懂什么呀。」

话虽如此,祁瑞安还是不高兴,他跟颜冬青不一样,万岁不高兴了,一定会让小皇后知道,而且要小皇后哄才行,祁瑞安要是不高兴,就跟闷葫芦似的不说话,不管高雪梅咋说,他也不理。

起初高雪梅也没意识到,给两娃洗过澡,挨个抱上大床,拿毯子裹好。

两个娃也是不安分的主儿,时下的毛毯样式花哨,边上带一圈毛边儿,小五月把毛毯往身上一披,照着小人书上画的,扮演观音娘娘,蛋蛋在床上连翻几个跟头,扮演孙悟空。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意思到两个大人在闹别扭。

高雪梅她娘好赖是妇女主任,妇女也顶半边天常挂嘴上,高雪梅多少受影响,才不惯着祁瑞安,察觉到他生闷气,根本不搭理他,直接把小床铺上,往上扔了个枕头和毯子。

「你睡小床,我带五月和蛋蛋睡大床。」

祁瑞安不免吃瘪,郁郁的看了高雪梅一眼。

公安大院的职工房也有限,祁瑞安分的这间,只有五十平米左右,屋里放张一米五的架子床,外间还铺了张小凉床,眼下祁瑞安蜷在小凉床上,天气热,身上只穿条大裤衩,腰间搭着毯子,颇有几分委屈感。

半夜里高雪梅起夜一次,坐在凉床沿上给他打蒲扇。

祁瑞安眠浅,高雪梅刚坐上,他就醒了,眯眼沙哑着声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坐这干什么?」

高雪梅给他扇扇蚊子:「我怕我不来,有人会生气生到明年。」

祁瑞安抿抿嘴,不说话,胸口原本发皱的地方倒莫名松快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