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屍毗老人为了爱女与阮征的一场情劫,大发雷霆,迁怒多人,并把灭尘子门下多名弟子都抓固了天欲宫中,备受到了「情关」的考验。
为了闯进魔宫营救弟子,灭尘子便需要得到天欲宫往外发出的「修罗法帖」,因此今天他才骤然来到了黄山五云步上,并且亲口向万妙仙子直接提出了两个不情之请。
眼看灭尘子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许飞娘便知道对方确是看破了自己的形迹。思前想后,把心一横,便决定把话都说个明白,道:“罢了,罢了。实不相瞒,妾身确是要为先师报仇雪恨,才会跟餐霞他们虚与委蛇。只不过,飞娘一向行事小心翼翼,又怎会轻易让他们瞧出破绽的呢?我看道兄与三仙之间早已是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如今何不与飞娘合作连成一线呢?合则两利,我们正好连手一起来对付他们。”
“请听贫道一句逆耳忠言,我与三仙之间的矛盾,说穿了,都只不过是峨嵋派的内部之争而已,并非什么你死我活不可的事情。但是仙子与他们之间的仇恨,却又是另一回事了。要知道,五台与峨嵋两派之争早已被三仙他们宣扬成什么正邪之战,更向贵派大泼脏水,因此一直在三仙背后撑腰的正道势力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降魔伏妖。”灭尘子道。
眼看许飞娘的神色变幻不定,灭尘子便进一步劝道:“不错,若然仙子与五台派继续走原来的老路,并与那些邪魔外道混在一起的话,岂不是更加座实了他们的指控吗?自古正邪不两立,若是仙子一直挑拨邪派中人与峨嵋为难,岂非反而把正道中人都纷纷推向了东海三仙那一方么?以仙子的聪颖而言,难道就不明个中的道理么?”
原来灭尘子非但早已知晓她的各种阴谋诡计,更清楚她将来的凄惨下场,因此才乘机点破了个中的玄机,好让她能及早悬崖勒马。
许飞娘冰雪聪明,一下子便明白了灭尘子的言下之意,禁不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凄然地问道:“听道兄所言,妾身多年来的努力岂非都是毫无用处吗?难道…我真的只是一直在灯蛾扑火么?”
似此星辰非昨夜,是谁风露立中宵?许飞娘在午夜梦回之际,也不知为了逝去的情人哭过了多少遍。眼看许飞娘泪凝於睫楚楚可怜的模样,灭尘子一时之间亦难以一口揭穿她本来的悲惨结局。
其实这些年来,许飞娘一直无法忘掉与太乙混元祖师往昔的一段如海深情,纵使如今天人永隔,只剩下了她孤身一人,但是她始终坚持为夫复仇之志,一步一步走向了自招灭亡的悬崖上。她就算是面对着一众同门的冷嘲热讽,或是如司空湛般的步步进逼,却始终咬紧牙关苦苦地忍耐,因为她还是憧憬着一个最后的胜利。然而,许飞娘始终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本来温柔似水的女人,一个需要希望的女人。面对绝望的现实,她又是否可以继续坚持下去?灭尘子并不知道。
“非也非也。仙子为师复仇的心意一直令人肃然起敬,岂算是什么灯蛾扑火的呢?只不过仙子目前在暗中钩结邪派高手的手段实在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灭尘子马上开解道。
“依道兄之见…飞娘如今又该当如何?”许飞娘急急问道。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往日只是被仇恨所蒙蔽才会倒行逆施,一味挑拨邪魔外道与峨嵋为难罢了。说穿了,其实一直以来她又何曾占到过峨嵋派的半分便宜呢?举一反三,她便隐约明白了灭尘子口中的道理。
“事到如今,仙子唯一的出路便是要「远小人而近君子」也。只要仙子能够争取到极乐真人与其他玄门正派的支持,便不用再害怕妙真观与佛门的威胁。毕竟这些顶尖的佛道人物虽然本领超凡入圣,但是他们还是非常讲究出师有名的门面功夫。只要不让他们抓到了你私通妖邪的确凿证据,他们是不会轻易向你一个女子出手的。毕竟以极乐真人与太乙混元祖师的交情,他是绝对不会容许别人无故欺负太乙混元祖师的女人啊!”灭尘子紧接续说道。
“远小人而近君子…不错,那些邪魔外道确实都尽是一些贪得无厌的小人,他们若不是垂涎我的美色,就是贪图师父留下来的道书与法宝而已,又岂是真心真意来助我报仇雪恨的呢?只不过除了他们之外,谁又愿意前来助我一臂之力呢?”许飞娘的脑海中不断反覆地想道。
蓦然间,许飞娘灵机一动,看了身前的黑衣男子一眼,便嫣然一笑道:“今天飞娘能够一听道兄的金石良言,确是茅塞顿开得益不浅。看来从今以后,妾身还要经常向道兄好好请教和学习一番啊!只不过,极乐真人从不过问五台与峨嵋两派之间的争执,试问妾身又如何能够动摇他来支持我五台派呢?”
“个中的关键不就是仙子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朱洪啊!”灭尘子道。
“朱洪?你是说当年庐山一役的真相就能够打动极乐真人么?难道你知道那个叛徒的行踪吗?”许飞娘大吃一惊地问道。
当下灭尘子含笑不语,只轻轻地点一点头。
半晌之后,只见灭尘子带领着许飞娘与弟子们一起离开了五云步,并且匆匆来到了一座四面环山非常偏僻的小山谷。这一个地方名为四门山,那里被四座大门似的大山所围绕,彷佛与世隔绝,地势确实甚是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