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
老渔人顺着工寒梅手指,抬起老眼一看,大船船头上正并肩伫立四个衣衫褴褛的老化子,身后更分别站定一大堆人,人群中男的个个一脸正气,风范若仙,女的风华绝代,英气迫人。
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连见礼都忘了,上前一把抓住查仁,热泪盈眶地颤声说道:“老神仙,您老人家来得正好,为着柳少侠一人涉险,我都快急死了。”
诸人闻言见状无一不被感动,查仁更是反臂抓住老渔人一双颤抖颇剧的粗手,微笑说道:“老弟且莫如此激动,你且告诉我柳娃儿到此多久了?”
老渔人根本就未听见查仁对他称呼,闻言忙道:“柳少侠今早方到,诸位已晚了一步,老神仙您老人家快去吧,再冲恐怕就赶不上他啦!”
查仁尚未说话,王寒梅已自颇显焦虑地道:“老人家,他,他可曾说过什么?”
老渔人闻言一怔,方一摇头,倏又猛地点头说道:“柳少侠临登岸时,嘱小老儿在此等他三天,三天不至……”
话未说完,王寒梅已自神色大变地突然失声呼道:“不要说啦!”
娇躯一闪,一式“龙翔风舞”如电般径向岸上扑去。
查仁睹状一惊,顾不得出声阻拦,猛一挥手,蹑后如飞赶去。
这对师徒一走,船上诸人分别架起徐振飞祖孙飞身上岸,及至老渔人回过神来,诸人身形已渺。
老渔人适才被王寒梅中箭哀猿般一声嘶呼,震惊的倏然住口,紧接着目睹诸人飞仙剑侠般的绝世身法,不由又被震慑得呆住了。
此时定过神来,猛然想起一事,不由万般懊悔地连连跺足叹道:“我怎么这么糊涂,竟忘了给老神仙叩头见礼啦,唉!真是该死,该死……”
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船板上,双掌合十,仰首向天,满面虔诚地喃喃祝祷了好半晌,方始缓缓站起身形,由怀中摸出一物,凝注孤岛前的一片古森林,满怀自信地说道:
“这东西为柳少侠临去所赠,但我有信心他必能安然返来,然后,我要还给他,我一定要还给他……”
王寒梅身法再快,也强不过名列一代仙快的查仁,转瞬已为查仁追及。
查仁一把拖住心急如焚花容惨淡的王寒梅,沉声道:
“丫头,在船上我是如何地告诫你们,你怎么仍是这般任性?
此行惊险危厄为我一生之中所仅逢,你难道连片刻功夫都无法忍耐吗?再说,你一身师仇未报,若有失问,你如何对得起惨遭二魔毒手的师父师姐?你难道非要迫得我出手点你穴道,将你送回船上么?”
话刚说完,王寒梅已是珠泪满面,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嘤咛一声,投人查仁怀中,抽搐着说道:“师父,梅儿知错了,您,您老人家,不要生气了!梅儿是心念烟……弟他安危啊!”
话完,万般委曲,一泻而出,痛哭失声。
杏仁不禁为之嘘烯。
五老丐对这位宝贝徒弟,爱逾性命,不要说苛责,平素连大声说话也未曾有过,今日若非此行无殊闯龙潭,人虎穴,惊险在意料之中,查仁断不会如此动气。
饶是如此,查仁却是骂在口中,痛在心里。
如今一颗心更加刀割一般,疼痛之余,怒气全消,不由手抚爱徒一头秀发,低声慰劝:“乖梅儿快别哭了,你要饭师父一付铁石心肠都快让你哭碎了,快快收泪笑一个给要饭师父看看?”
话锋微顿,一叹接道:“梅儿,你担心柳娃儿安危此乃人之常情,我何尝不是如此?不过你要冷静,你既然爱他就要为他善保自己,此行惊险在所必然,若有失问,柳娃儿将何以自处?你要饭师父阅人多矣,柳娃儿福缘深厚,我敢保他此行纵或有惊但必无险,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北邮万丈深渊之下,他尚能安然无恙,这不证明他能逢凶化吉么?再说日后宁静武林,领导群伦非此子莫属,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我们不必替他空自担心……”
至此一顿,忙一拍爱徒香肩急道:“丫头,他们来了,快把眼泪抆干,免得他们四个又找我怄气。”
王寒梅挪开娇躯,方抆干眼泪,诸人已自如飞扑至,一齐驻足之后,人目斯情,不由俱是一怔!
“疯丐”查义诧声道:“老大,你二人为何不走?站在这儿做甚?”
查仁强笑说道:“你这句话问得实在可以,我二人若不停下来等待你们,在这如此孤岛,这般森林中分散了如何了得。”
话声甫落,“瞎丐”查信已自冷冷说道:“老大,我看内情不那么简单吧!梅儿,过来,让五师父看看他可曾欺侮你!”
王寒梅强隐一笑道:“五师父真是,大师父跟四位老人家一样地疼爱梅儿,不信您看看!”娇躯一闪,飞投查信怀中。
只有仲孙双成诸女细心,已看出王寒梅妙目微红,娇靥上泪痕也未尽干,不由齐将妙目向查仁投去。
查仁佯装未见,转向狄仁杰说道:“老贤侄,此岛是你狄氏故土,眼下又是这般森林沼泽,崇山峻岭,而且老要饭的还发觉这古森林中有点玩意儿在,看来还是你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