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当然知道这是假冒的笔迹。”鲁大器没精打采的道:“可是,当时我就硬是认不出来,否则我不捶扁那龟孙子才怪。”应人喜紧皱着眉头喃喃道:“想不到这座快活林里,人才还真不少。”鲁大器抬头道:“这话怎么说?”应人喜苦笑了一下道:“这张字条上的笔迹摹仿得太逼真了,别说你当时看不出来,如今就连我自己看了,都有点怀疑它会不会真是我亲笔写的。”鲁大器愕然道:“真有这种事?目前武林中谁有这种本领?”应人喜冷笑道:“除了那位绣花剑客何梦洲还会有谁。”鲁大器惊疑地道:“绣花剑客何梦洲也来了快活林?我怎么没有看到?”应人喜道:“要如果你看过的地方,便是这座快活林的全貌,它恐怕就不配称为快活林了。”鲁大器道:“前年这位绣花剑客得罪了寒山老魔冷若冰,你还救过他一次性命,他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应人喜苦笑道:“如果不是我救过他性命,为他疗过伤,跟他共处了一段时间,他又怎会获得我的笔迹?”
鲁大器正想开口,应人喜拦着道:“这些以后再说,且先说完你当时经过的情形。送字条的人当时向你怎么表示?”“他说你在快活林跟柳氏双雄豪赌,一夜之间输了十万两银子,银子是由快活林主垫付的,你的脾气极为倔强,为了表示你不赖帐,你声明帐不还清,绝不离开快活林一步。”
“然后我就写了这张短函,要他们派人到洛阳找你?”“那家伙说得如此逼真,又有信笺为证,叫我无法不相信。”“去长沙谭家下手,也是那位仁兄代你出的主意?”“是的,那家伙说,要找十万两现款,不是一件容易事,最好的办法,便是在一些大户人家的古董上动脑筋。”“然后他便提出了长沙谭家?”“他有这个意思,但并没有明说出来,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因为我当时想来想去,方圆数百里内,论珍藏之丰,就数长沙谭家。”“你们一起去的?”“是的。”“得手之后,你们就又一起来这里?”“是的。”“交出那批宝物之后,他们怎么说?”“他们说你最近心情恶劣,正闭门潜研一套拳谱,任何人也不接见。”“所以你只好耐着性子等?”“已经等了四十五天。”“四十五天前,我正在西康雅安的春天沟治疗蛇毒。”
鲁大器像是越想越火,忽然立身一站,怒声道:“这座什么快活林实在太混帐了,我们一起找他的主子算帐去!”应人喜道:“这座快活林的主人是谁?”鲁大器道:“没见过。”应人喜道:“那么你现在要去哪里?去找谁算帐?”鲁大器道:“出去见人就揍,揍伤了奴才,主人自然就会出头。”应人喜道:“碰上女孩子你也揍?”鲁大器道:“女孩子揍不得。”应人喜微微摇头道:“别胡来,你且坐下,我们还得再想想。”“还有什么好想的?”“如果你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一想,你就不难发现这件事实在相当奇怪。”“我想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最少有两件事我想不通它的道理。”“哪两件?”“第一,对方虽然用的是欺骗手段,但却始终没有动过武力,也始终好像没有多大恶意。这是什么原因?”“还有呢?”“第二,对方明知道只要我们两人一见面,把戏就会拆穿,却依然让我们公开见面,既不怕我们揭发,也不怕我们报复。这又是什么原因?”
鲁大器跟楚不空的性格差不多,一向对须要动脑筋的事都不太感兴趣。尤其当他跟应人喜在一起的时候,他更不会为这种伤神的问题花工夫。他处理这种带疑问性的问题,经常都使用一种最简洁的方法——把问题再交还应人喜。“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像这种情形,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最好的解释是什么?”“现在就只差最好的一种。”“很好。”鲁大器站起身子道:“那你就坐在这里,慢慢的去想你那最好的解释,我可要失陪了。”“你要去哪里?”“我也去找解释。”“怎么找?”“用我鲁少爷惯用的方法。”应人喜头一抬,忽然微笑道:“好了,少爷,坐下吧,用不着你少爷费心了。”鲁大器道:“你忽然想出了原因?”应人喜道:“我也不必想了,为我们解答问题的人来了。”鲁大器转眼望去,大厅门口,果然有人正朝这边走来。走来的是英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