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快活林 慕容美 1314 字 2个月前

三八

应人喜没有料错,多情公子找他的用意,果然不是为了喝酒。后者是为了让他瞧一样东西。多情公子拿出来让应人喜监赏的东西,是一块灰暗中隐透着酱红色的石头。这是应人喜第二次见到这种石头。一种可以使人变成豪富的石头,也是一种要命的石头!应人喜把玩着那块石头,缓缓抬头道:“这块石头,柳兄是哪里找出来的?”“旧书箱中。”“金狐遗物?”“我只知道我没有收藏过这种东西。”“柳兄可知道这是一块什么石头?”“我以前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多情公子皱了皱眉头道:“但我猜想它一定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你猜对了。”应人喜轻轻叹了口气道:“它的确不是一块普通石头。它是个不会说话的凶手,金狐是它杀死的,江南四瘟也一样。”

应人喜说出了有关红宝石矿的秘密,虽然他知道的只是一鳞片爪,但多情公子却几乎听呆了。他瞪大眼睛道:“对方设计陷害金狐,就是为了怕她将这个秘密泄漏出去?”“目前只有如此推断较为合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跟我提起这件事?”“关於这一点,有两种可能。第一,她可能在获得这块矿石时受到警告,不许她随便张扬。第二,也可能是她对玉矿一事尚保持存疑态度,想打听清楚确实了,再告诉你。”多情公子点点头,黯然道:“我相信应兄的第二种推测,她处理重大事件时,一向持重谨慎。”应人喜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心,你实在应该感谢她的这份稳重。如果她早把这秘密告诉了你,相信你柳兄一定不会太太平平的活到现在。”多情公子默然无语,他无法不承认这不是实情。应人喜沉重地道:“所以,为了金狐也好,为了你自己也好,你柳兄都必须再告诉我几件事。”多情公子以严肃的表情等着他发问。

应人喜道:“首先,柳兄是否想得出来,金狐的这块矿石,她可能是从什么地方或是什么人手上取得的?”多情公子摇头,他显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应人喜并不感到失望,又道:“那么,另外有件事,你总该知道。她於常德镇郊出现时,你们当时何以没有在一起?”多情公子回忆了一下道:“那时我们住在终南山,大约半个月前,她说要去洞庭湖尝一种稀有的银针鱼,顺便探望探望她的表妹。”“她的表妹是谁?”“魏红云。”应人喜一怔道:“就是那位因比武招亲,名噪一时的君山红云公主?”多情公子点头道:“是的。”应人喜目光微微一转接着道:“那次比武入选的翻云手金长俊,据说是岳阳人,他跟岳阳金盖地是什么关系?”“他是金盖地的侄儿,金狐金玉枝的堂兄。”“金狐是金长俊的堂妹,魏红云是金狐的表妹,他们这一对岂非亲上加亲?”“这正是当时传为美谈的原因。”“两口子婚后生活如何?”“十分美满。”

应人喜又想了一下道:“金狐金玉枝既是金盖地的侄女儿,叙起来尽管房份远了点,但总不能抹杀了你们的亲戚关系,为什么你跟那位金大爷形同陌路,平常见面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多情公子苦笑了一下道:“你应兄是聪明人,其中原因何在,难道你应兄想不透?”应人喜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多情公子拾起中断的话头,继续道:“当时我因为要应另一位友人的约会,以致没有陪她同去,不过我答应她稍后一定赶往君山,跟她会面。”应人喜点头道:“这正是别人传言你在古庙等她,她信而不疑的原因,算算时间,你早该到了。”他忽然抬头注视着多情公子道:“方才你说的那口旧书箱,它是否一直被你带在身边?”多情公子点头道:“是的,我出门时,一定带着它,这已成了多年的习惯。”

他接着反问道:“应兄还有没有别的问题?这些过去了的家常琐事,是否对应兄有点帮助?”应人喜沉吟道:“这至少让我明白了两件事。”“哪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金狐取得这块红宝矿石,显然已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最少也在她动身赶往洞庭之前。”“第二件事呢?”“第二件事是,她也许向你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她说要来洞庭,也许并不是为了品嚐银针鱼和探视她的表妹。”“你认为她来洞庭是为了什么?”“查证红宝石矿是否确有其事!”“你认为红宝石矿就在洞庭附近?”“洞庭方网八百里,它附近包括的地区太大也太多了,就拿眼前这片山区来说,它离洞庭也不算有多远。”“所以,你的结论……”应人喜摇头道:“我从不在未找出事实前下结论,那等於替自己戴上了一付有色的眼罩,除了容易迷路,别无好处。”

无星。无月。大地一片浓黑。竹林大厅中,贵宾早已散尽,就连厅后的那排小石屋,今夜也出奇的冷落下来。四天,六条人命,是一篇血淋淋的记录。它以鲜红的事实证明了快活林并不是个安乐窝,也说明要想在这里享乐,就得付出什么代价,或是准备付出什么代价。江南四瘟之死,尤其那位已成残废的追魂棍佟大钟之死,更为大家心头上抹上了一道可怕的阴影。没有人愿意自己也像佟大钟那样死得不明不白。但这种死亡的方式,却极可能随时降临到任何人的头上。梅花针是一种暗器中的暗器,也是一种最遭忌的暗器。它是暗器中的小人。狡诈。阴险。狠毒。但你却不能不承认它杀人的效果和威力。如今,贵宾中就有一个使悔花针的人,也许还不止一人。而这个人,目前就跟你生活在一起。他也许刚刚还跟你同坐过一张桌子,一起聊过天,一起喝过茶。他本可以於举手投足之间,轻轻松松的送你几支梅花针,轻轻松松的将你送往西方极乐世界。他所以没有这样做,只是为了还没到时候。一个人如果时时刻刻都遭受着死亡的威胁,还有哪一种娱乐能提得起他的兴致来?

山风呼啸。林木萧索。每一间客房都熄了灯火,每个人都似已进入黑甜之乡。大地一片宁寂。四瘟一死,就从此太平了么?玄字宾馆,六至十号客房后面,是一片矮密的冬青树丛。这时,树吹叶动,忽然像幽灵般出现一名黑衣蒙面人。他是从枝叶中慢慢爬出来的。黑衣、黑巾、黑鞋,整个人除了一双发亮的眼睛,几乎完全溶化在浓浓的夜色中。这名黑衣人的行动缓慢而谨慎。他似乎并不忙着完成他的任务,他看得最重要的,显然是不使行藏泄露。他像蜗牛般贴着地面爬过屋角,伸手轻轻一推,然后便像一头狸猫般跃入六号客房。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不会如此小心。因为六至九号房客房,如今全都空着,里面根本没有一个人影子。占用这四间客房的原主人,已经分别於昨天和今天搬到四间小小长方形的木房子里去了。黑衣人在六号客房里没有耽多久,然后是七号、八号、九号……搜过这四间四瘟住过的客房,这名黑衣人便像出现时一样,又於后面那片冬青树丛中像幽灵般消失。这名黑衣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搜四瘟住过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