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擢庶民罗端安为亲勳翊卫羽林郎将。
“这……”
裴炎那浓浓的白眉皱了起来,问道:“敢问圣上,罗端安乃何方人士?为何授此高职?”
李显颇为不自然,含糊道:“此人乃朕乳母之子,性纯孝,才具非凡,可得大用。”
裴炎素来眼里揉不得沙子,顿时梗着脖子,硬纠纠道:“朝廷用人自有法度,凡文职,由吏部归档,依职递进,凡武职者,由兵部审核,不知吏部兵部可知圣上欲擢此二人?”
李显面皮一陈臊红,强哼道:“朕是天子,大唐江山都是朕的,朕用两个人又怎么了?”
裴炎痛心道:“圣上初登大宝,理应谨言慎行,怎能肆意妄用私人,此二人,一为平民百姓,怕是弓马也不熟,如何得授武职,另一人乃圣上岳父,既无从政经验,也应主动避嫌,请恕臣不敢从命。
臣再斗胆奉劝,若由圣上开了此头,只怕卖官鬻爵从此成风,臣不敢做大唐的罪人,也望圣上远小人,近贤臣,匆受佞言所惑。”
这话是丝毫不留情面,李显作为少年天子,初掌大权,正是自尊心最为强烈的时候,哪里能受得了?
立时大怒道:““朕以天下给韦玄贞,也无不可,难道还吝惜一侍中?”
裴炎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显,目中满满的全是失望,自古以来,从没有哪位皇帝说过这种话,这何止荒唐,更是让他感觉到恐惧,这哪里是人君应有的模样?
“爱卿退下罢!”
李显也觉得自己出言不当,不过他没太当回事,只是挥了挥手。
“臣告退!”
裴炎深施一礼,匆匆离去。
出了宫,他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对自己江山都不负责任的皇帝,哪能治理好天下?
历朝历代的昏君暴君如走马观花般,在他的脑海中闪烁而过,这些皇帝各有奇葩之处,但共同点,都是因一己私欲,毁了江山,他觉得自己不能由着李显任性,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应该禀报太后知晓。
“快,去大明宫!”
裴炎上了马车,向车夫急喝。
车夫立刻驾着车,向大明宫驶去。
……
自从还政於皇帝以来,媚娘就深居在大明宫中,看似悠闲的很,实则一刻都坐立难安。
现代尚有老干部离退休综合症,更何况媚娘精力旺盛,正值盛年?
没掌过权的人,是体会不到没了权力的滋味,尤其还是一言九鼎的最高统治者,有句名言叫做不自由,毋宁死,搁在媚娘身上,可以改作没有权,毋宁死。
每日,她的心里都窝着火,干什么都不得劲,看谁也不顺眼,大明宫里的侍卫和婢仆均是噤若寒蝉,不敢招惹她。
哪怕年后春季尚未到来,天气仍然寒冷,陈萼以号令鬼神金印强令牡丹仙子於大明宫绽放鲜花,也只是使媚娘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些,没有根本性的改观。
这日,媚娘面目阴沉,抄着手在殿内走在走去,她是个欲望很强烈的女人,觉得内心有团火必须要发泄出来,於是喝道:“来人!”
“奴婢在!”
一名太监小心翼翼的出现在殿角。
媚娘道:“去把陈状元请来!”
“诺!”
太监立刻转身而去。
媚娘长吁了口气,以前手里有权力,沉迷於权力的美妙滋味,对於性尚能压抑的住,但如今权力失去了,另一方面的需要就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内心的火焰烧的她浑身难受,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哪怕是逼迫,也要逼着陈萼与自己共登床榻,至於李治,愿意看就看吧,管不了那么多。
媚娘又回到后殿,细心装扮起自己,既然已经决定要强留陈萼过夜,那她自然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正当她细细描着眉的时候,突有太监在外面唤道:“太后,右相求见。 ”
“哦?”
媚娘猛站了起来。
右相不就是裴炎么?
若无要事怎会来见自己?
她立刻想到了陈萼的安排,难道这么快就应验了?
“请右相含元殿听候!”
媚娘向外吩咐。
“诺!”
太监施礼离去。
媚娘强迫自己静下心,草草把柳眉描好,命宫女为自己脱去了本为陈萼穿上的薄薄纱衣,披上繁复老气的亲蚕服,才摆驾往含元殿行去。
大明宫分为前朝和内庭两部分,具备太极宫的一切功能,事实上李世民修建大明宫,正是因为太极宫地势低洼,常年阴湿,他的老寒腿吃不消,故而择一较高地势修建大明宫。
李治继位后,继续修缮大明宫,本打算於大明宫听政,可惜因承受不住陈萼引来的舍卫国气运,英年早逝,无福消受,而媚娘也有移居大明宫的打算,一直在营缮,目前整个宫殿已经颇具规模。
含元殿正是大明宫的中朝大殿,当媚娘赶到的时候,正见裴炎忧心忡忡,坐立不安,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显然是有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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