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骜放缓语速、吐词清晰的说:“我说的是你有望替代,而不是说你能比拟上将军!”
项羽:“这……有什么区别吗?”
陈骜:“当然有区别,上将军能料敌先机、算无遗策,你能吗?上将军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能吗?上将军能练兵如炼药、百草共冶一炉,你能吗?”
“你只知道,向前冲、给我冲、跟我冲!”
项羽:“那大将军你还……”
陈骜:“所以,某家说的是‘你有望代替上将军’,而非是你能比拟上将军!”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世间上,有人长於文、有人长於武,有人允文允武!”
“无论是文、还是武、亦或者允文允武,若能走极致,都能自成一家!”
“可惜世间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文不成、武不就,样样精通、却也样样稀疏!”
“就好比上将军,长於文!”
“论兵权谋,某敢断言,前数五百年、后数五百年,都无能及上将军者!”
“而你项羽,天性长於武!”
“虽不学无术,却已深得‘兵形势’之精髓,且能上行下效,带领出一大批认可你、尊崇你、拥护你的将领!”
“更难得的是,你深得人皇陛下信重,在北疆如此胡作非为陛下都不曾降旨申饬你……”
“有此不世天资、又身受圣恩,假以时日、再上一层楼,未尝不可代替上将军,成为幽州军的‘神’!”
项羽听后,心头茅塞顿开,一下就想通了很多事。
比如为何陈骜明明可以压制他,却从未开口掺合过他们两派的争斗。
比如人皇陛下为何从不制止他们的两派的争斗,还多番挑唆他们争夺。
再比如白起如何从一介皓首匹夫,一跃为名震华夏的当世名将……
他胡思乱想了许久,一时脑抽脱口而出道:“那人皇陛下呢?长於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掌嘴道:“一时好奇,没忍住嘴瓢了,大将军千万莫要误会……”
这样的话,就是与旁人说都会引起误会。
更何况,这位可是人皇的伯父!
陈骜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而后竟然还真的开口回答了:“说句实话,人皇陛下用兵,我看不明白,我也敢说,天下无人看得懂人皇陛下用兵,甚至可以说是越懂兵法,越看得糊涂……”
“唯一能确定的是,无论是文、还是武,人皇陛下都已经臻至化境!”
“就好比你项羽,你不向来信奉天下无不可击破之军吗?”
“你推演与人皇陛下两军对垒试试!”
项羽略一回想,便摇头道:“不怕您误会,我还真试过去……当年人皇陛下亲自北上收复幽州,我领军与陛下对垒,当时陛下给我的感觉,就像一片浑浊的大湖,你完全不知道哪里水深、哪里有乱石、哪里有鼍龙,捏着十几二十万大军,却根本不敢动手,见到斥候入帐都感到压抑!”
陈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他没做过与陈胜对垒的兵棋推演。
兵棋推演也推演不出这种身临其境的感受。
所以,与自家大侄子对垒,竟然是这种闻风丧胆之感么?
‘可惜啊,他是人皇,不能来坐镇北疆。’
陈骜在心头低低的呢喃道,末了又想到白起,觉得当初陈胜要是将白起调到玄武军区做参谋长多好?
那老家伙虽文不及上将军、武不及项羽,但他手黑啊!
以杀证道,不比扶持项羽匹夫做北疆防线主心骨更省心?
“你再加把力!”
陈骜收起鄙视的眼神,拍着项羽的肩头说道:“此番北疆五十万袍泽弟兄给你项羽一人拾柴,只要你能干脆利落的赢下这一合,你便能如那白起一样,在北疆防线封神!”
“可若是我等都已经这样扶你上马,你还赢不了……”
“纵然人皇陛下再偏爱你、再信重你。”
“几十万袍泽弟兄的怒火,你也顶不住!”
“我们这些老东西已经过时了,北疆防线终究还是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这话项羽听着,心头多少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可看着陈骜诚恳真挚的眼神,他还是连忙回道:“大将军正当壮年,正是统领北疆这几十万袍泽弟兄为国为民做些事的好时候,岂能起急流勇退之念……羽尚年轻、不知轻重,纵使真能如大将军所言那般在北疆封神,军中也决计离不开大将军拾遗补漏!”
他很是诚恳的看着陈骜。
陈骜心头却恼怒的想给他一个大比斗:‘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想阻某家入京抱孙子、享清福?’
他正搜肠刮肚的苦思冥想在着,如何才能PUA住这个浓眉大眼的后生仔,前方忽然有火光亮起。
霎时间,鼓声如同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出数十里长城。
“又来了……”
项羽按住佩剑,遗憾的摇头道:“本来还想与大将军痛饮一番,看来只能等到破敌之后胜饮了!”
“克制住!”
陈骜用目光检阅着下方兵马的反应速度,头也不回的说道:“现在还不到火候!”
项羽点了点头,向陈骜一抱拳:“我知……那羽便先行回转军中坐镇了!”
陈骜一摆手,项羽纵身冲天而起,卷起烈烈大风,向着他的辖区疾驰而去。
闷沉的破空声从万军头顶上拂过,就像是滚雷声一样。
陈骜目送项羽远去,直到他魁梧的身影彻底融入暮色之中后,他才收回目光,心头感叹了一声:‘羽之神勇,世所罕见!’
想他先得陈胜人皇之气荫庇、后得大汉国运之助,千难万难、磕磕盼盼才修成了宗师之境,连大宗师的门槛在哪个方向都看不清。
而项羽却在短短六年之间,连破修意、宗师两大境界,如今更是已经摸到大宗师境的门槛……这是何等的天资?
“这厮本就已经摸到大宗师境的门槛了,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大宗师之境。”
他心头寻思着:“此战若能胜,他借此战的风头,应当就能一鼓作气跻身大宗师了吧……啧,三十岁的大宗师!”
他咂了咂嘴……
真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