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神君狐疑地盯着李云心看了一会儿,又盯着九公子看一会儿。沉声道:“只是这事的话,倒不算什么过分的请求。”
——李云心用真龙的鳞甲画出了九公子,真龙原本就有意叫他再多造出此类的龙子来。无论他如今求这鳞甲所制的真龙令牌做什么,日后终究都是要收回来的。暂且给予他也未尝不可。
“但渭水君也得先说明一件事,我才好放心将令牌赐下。”真龙的脸色一沉,“前次,我赐予你一滴精血,你将它供奉在你的眉间。可昨夜,我却感应到这精血离了你的身子——几乎半夜的功夫。渭水君,这是为何啊?”
真龙声称那精血所化的耳坠可以听得到李云心在做什么。但当初李云心在清河县的林中、被邢捕头一干人围捕时仅仅是画出了九公子、都能叫他感应到,飞奔来,可见妖魔、修士对於与自己本源有牵连的东西是极为敏感的。
那一滴精血除了能“听”,还能够“感觉”的。
附在了什么东西上、又没有附在什么东西上。灵气与精血牵连,几乎等同一个感应器了。
然而在昨夜,真龙的确感应到一件怪事——她的那滴精血,离开了李云心的身子。
真龙神君乃是群妖之主,每天要料理的事情应该不少,不会像什么“谍报人员”一般除了睡觉之外都守在台前、小心地倾听着从“那一头”传来的信息。
只有觉得到了什么重要关头、或者闲暇的时候,才会试着“听一听”。
然而昨夜不同——事情出现明显的异常变化。精血离了身,或者是被李云心用什么手段屏蔽掉了。此种明目张胆的做法,分明就是说,他昨夜做了什么不想叫自己知道的事。
今天这李云心不来找她,她也是要找李云心的。
因而,才问了这话出来。
问了这话再仔细观瞧李云心,意识到他的人也有些不对劲儿。
如同此前九公子觉察到那样子,李云心似是受了伤。伤得极严重,竟是伤在神魂。
可他此前在万军之中冲杀都平安无事……昨夜又是什么事、什么人,能将他的神魂给伤了呢?他可是个玄境的龙子!
李云心听了这话,眨眨眼、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君上……就是女人戴些耳环、耳坠、项链抹额之类的,到晚上也有摘下来的时候……小臣偶尔摘一摘,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真龙微微一笑,看九公子:“你既称我神君母亲——如今我就来问你这个小儿子。你知不知道渭水君昨夜去了哪里?”
九公子先是受宠若惊,继而面露难色。看看李云心,又看看真龙,到底小声道:“启禀君上……渭水君他……他昨夜在海上跑来跑去,削平了许多山,来造这个石柱、刻印阵法——”
真龙却笑了笑:“是么?削平山峰这事我知道。却是在他将精血取下之后、天快要亮起之前的事情。更早些——渭水君,倒是做什么去了?”
李云心叹了口气,看看九公子,再看真龙:“君上……有些事情,不问比问了要好。我实在不好答——”
真龙又笑:“既然你不想说,看着还是不够‘艰辛劳苦’——那么等再体会到征战不易、晓得到底得需要我的助力时,再来同我要令牌吧。”
说了这话,身形忽然淡去,仿是要消失了。
九公子听见真龙这口气便着急,李云心似也是急了,一咬牙道:“君上!我……我说了就是!”
真龙的身形并未变得清晰,仿佛即将消散。可到底转了脸来看他。李云心便道:“我追李闲鱼去了!”
九公子一愣。真龙也一愣。
李云心叹口气、又哼一声,别过脸去、负气似地说:“神君在上,我也是男人!”
“哪个男人瞧见美丽的女人千里迢迢为自己而来会不动心的!?”
“那种事……难道也要带着神君的精血、给神君听么?反是侮辱了神君了吧!”
九公子跳起来,像是也要把眼睛瞪出来:“你……你……哈!你招惹她去了!?”
将李云心上下打量一番, 忽然拍手大笑,仿是完全忘记了威严的真龙在上:“哈哈哈,我知道了——你和她……嗯,哈哈哈,她不肯,把你打了?对对对——哈哈,这海上除了她的修为,还有谁能伤得了你的神魂?!哈哈哈……哎呀,你竟然……哈哈哈哈!”
李云心也瞪他,脸竟然微微红了:“谁说她不肯?!她只是、羞恼了出手忘记轻重而已——极近太上,轻轻一击你能受得了么?!最后还不是——”
但九公子只嘻嘻、嘿嘿地笑,挪揄地看他。李云心生气地哼一声、一拂衣袖:“不信你去问她!打一开始就不是我来找她的,而是她来找我的!”
说了这话也看真龙:“君上不信也可以去问!”
但只看一眼,似是自己也觉得臊得慌,将目光移开、重重咳嗽两声道:“所以——才请君上赐予一枚令牌。我如今……因着意外的事情受了伤。总得些日子才能恢复。我用这石柱布置了这阵法,可保我个人无虞,再有君上的真龙令牌在,倒是可以将来犯之敌唬一唬、不叫他们看出破绽!”
真龙盯着李云心,似是要从他脸上看出花儿来。
但李云心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真的,每一个神情也都无破绽。九公子心思单纯些,可也只是纯粹的惊诧罢了……只是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又将目光落在石柱上。
密布法阵的石柱,倒的确像是李云心所说。其上法阵异常坚固,似乎难以被撼动。这东西被发动起来,倒的确可以自保……
只是还觉得,终究哪里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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