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〇
三麻子呆了一下,张目道:“你是说,老儿这副担子,输给了你?”
汉子笑了笑,说道:“应该说暂时押在我这里,前天晚上,一共三把骰子——啊,对了——热呼呼的,二爷先来一碗怎么样?”
三麻子道:“这一碗谁叫的?”
汉子答道:“这里面的一位朱相公。”
三麻子道:“那就先替客人送去,等等再说吧!”
汉子问道:“朱相公哪个房间?”
三麻子手一指道:“那边一间,看到没有?”
汉子遮在帽沿下的一双眼睛,始终望在手中的碗上,这时并未拿眼睛去看,只是点着头道:“好,谢谢,知道了!”
北厢内,朱元峰早已在凤凰的引导下,由堂屋换进卧房,同时,茶点未上,酒菜却已先至。
朱元峰同意喝酒之目的,本来是想借此壮壮胆,以企在糊里糊涂中,有勇气照预定构想行事;讵知效果适得其反。三杯老酒入腹,神志分外清楚,明眼审察之下,竟愈来感觉得,身边这个女人,实在俗不可耐。
凤凰这个女人,平心而论,姿色尚称不恶。但是,登泰山而小天下,这种女人别说无法与平姗姗、南宫华相论比,就是以白绢和金铃作对照,都不啻天壤之差,这叫他如何能兴沧海之澜?
“相公要不要宽衣?”
“不,不用了。”
“用点菜如何?”
“好,好,我自己来!”
窗外廊下,那个卖汤团的汉子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端着那只汤团碗,懒懒地转过身子。突然间,汉子一凝神,倏而收住脚步,唇角同时泛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汉子后退一步,缓缓蹭下身去,轻轻放落手中那只碗。然后,出其不意地一个长身,手搭檐架,一荡一翻,闪电般窜登屋面。
屋面上,先前那名老丐,已将屋瓦移开,正就着一道缝隙,在朝下面屋中窥望,脸上亦是怒容满布,似乎随时均有发作下冲之可能。
卖汤团的汉子屋面现身,招呼也不打一个,足尖一点,展掌便抓。势准劲疾,凌厉无比。
老丐显然亦非省油之灯,尽管事出仓猝,招架困难,依然在百忙之中,以小巧身法一个仰栽倒滚,向屋脊另一边,疾翻而下。
卖汤团的汉子得理不饶人,一把抓空,身形微顿复起,循踪衔尾旋风般扑了下去。
两人均不愧一代高手,起落之间,声息全无。老丐刚降身落地,汤团汉子已从后迫至。
仅就这一照面的追逐看来,汤团汉子之身手,无疑要胜老丐一筹。
老丐心中,似乎也很明白,所以这时不再客气,容得汤团汉子身形落定,他己自腰间掏出一付奇门兵器。
你道老丐掏出是的付什么样的奇门兵器,一副铁框、铁格、铁珠子的特制算盘是也。
算盘一抖,算珠跳动,发出一阵卜卜沉响。
声响发出时,算盘已离原位,十足表现了声东击西之妙。汤团汉子听得这卜卜声响一声惊嚏,突然后退丈许!
老丐欺上一步,吱牙笑道:“朋友腰无分文么?”
汤团汉子摇摇头,从容说道:“不是这意思。”
老丐又上一步,逼问道:“那么朋友为何一听算盘响,便有鸣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