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吊睛白额虎往空中一跃,张开了血盆大口,里面一口白森森的獠牙,也不知捕食过多少猎物,项无邪只觉一阵腥气迎面扑来,再看那腾空的身影,日头都被遮蔽了大半,那巨大的身子若真压实了,只怕自己没有千斤的力气,绝难翻身了,当下不敢迎战,施展了波诡云谲的身法,闪躲开去。
吊睛白额虎本以为这一击十拿九稳,不想竟被躲开,又是一声虎啸,身子一转,利爪横扫,便又攻向项无邪。项无邪身子甫一落地,正是新力未生,旧力已老,躲闪不及,只得用手中的乌金扇一挡,老虎这一掌,几乎便如一个练了“铁砂掌”的武林高手含恨一击了,这一击力量之大,项无邪只觉气血翻涌,被撞飞出去。
项无邪后足蹬地,急急稳住身子,扫了一眼仇海毫无出手的意思,只一分神,那吊睛白额虎又扑了上来,当下再不停歇,便是心中恐惧,也知生死关头,只能依靠自己,急急把身体潜能发挥到了极致,双脚错步,堪堪避过,手中乌金扇向着老虎额头王字上一点,这乌金扇本就是特制,坚逾钢铁,项无邪一击手中又运聚了内力,却不想敲击之后,如撞铁石,这吊睛白额虎居然不为所动,虎尾一扫,击在项无邪大腿上,项无邪吃痛,只觉大腿火辣辣的。
这老虎皮糙肉厚,寻常攻击,虽然吃痛,却是伤不到要害。项无邪心中凛然,运聚内力,压制住腿上火辣辣的痛感,向后翻了两个跟斗,又与老虎拉开距离,手舞折扇,初时轻灵飘逸,渐渐感觉沉重。
郝大仁微微一惊,他性情敦厚,可是练武也颇有资质,一见之下,便看出项无邪这是举轻若重之意,一柄扇子能有多少重量,可是在项无邪手中舞动起来,竟仿似有五六十斤沉了。
那老虎不明所以,回转身来,盯着项无邪,它两度攻击都落了空,已然激发了兽性,虎口里喷着粗气,四肢蹬地,又冲了上来。
一人一虎再次交手,项无邪轻巧避过老虎的爪击,一柄乌金扇砍在老虎的眼睛上,这一下可谓稳准狠,这老虎皮糙肉厚,可是眼球等位置乃是天生薄弱,便是武林绝顶高手修炼金锺罩铁布衫的武功,也不能把眼球修成金铁一般。
这一击下去,老虎猛的一声长啸,便见有血迹把一只眼遮住。你若拿木条去打,便是力量再大也有限度,而若这木条换成了重几十斤的铁棍,威势立即不同。项无邪内力到处,一柄折扇挥动起来,犹如数十斤重的铁棍一般。
项无邪一击得手,也恐老虎凶性难控,又再跳开。那老虎一只眼睛受伤,如何肯让项无邪逃开,紧追着项无邪便扑了过去。因为一只眼睛受伤,这老虎视物位置便没有那般准确,却是扑的高了一些,项无邪身子一矮,从老虎身下钻过,手中乌金扇又是对着它白花花的肚子上一击。
老虎腹部吃痛,身子在空中扭曲一下,刚刚落地,项无邪将折扇往腰里一塞,又从后面扑了上来,跃到老虎背上,双掌聚运全身内力,向着老虎的双目猛拍下去。
老虎双目被项无邪掌力拍打,登时觉眼前一黑,便是虎头也有几分昏涨,背上载着项无邪乱窜了几步,直接向着一棵树撞去,项无邪心头一惊,一个起落从它背上跳下来。却见老虎后足蹬地,扬起一些碎石树枝,便要逃走。
俗语有云,穷寇莫追,何况一只野兽,困兽之斗,比之人类,尤有甚之,项无邪便收手,却见身边一道青影闪过,脚下快逾奔马,不几步竟追上了逃跑的老虎,一双手掌转为血红,手击在老虎背上,老虎吃痛一吼,直直落到地上。
项无邪等人跟了上去,看那老虎口中有黑血流出,却还留了一丝气息,项无邪只见仇海抬眼向自己看来。
仇海淡淡说道:“公子,人你不杀,难道野兽你也下不去手吗?”
项无邪看着仇海目中淡淡的血红色,心中一惊,再看向已经气若游丝的老虎,攥紧了拳头,上前两步,终於狠狠地一拳拳砸在虎头之上,那老虎嘴里呻吟的低鸣渐渐消失。
项无邪只觉身上无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至死依然没有闭上眼睛的老虎喘着粗气,他的手上还有斑斑血痕,这几拳头打出,却觉比之适才与老虎对战竟还疲累了几分。
刘二哥起初看见还有几分恐惧,后来看清老虎已经死了,大着胆子从洞穴里爬了出来,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老虎的皮毛,嘴里笑道:“如此完好的一张虎皮定然能卖出个好价格……对了,对了,这老虎在这,附近说不定还有幼崽,三位壮士……三位壮士……”
项无邪看着刚才还在想如何祈求活命的人,如今却又盘算起了老虎皮的主意。老虎吃人,只为活命自保,那人杀老虎,为的又是什么呢?想到这,心中竟然起了一阵厌恶,爬起身来便走。
“公子,这便是弱肉强食了,丛林法则如是,江湖亦如是,公子若一直心存人善,又如何能统领我教。”仇海经过项无邪身边,淡淡说道。
项无邪闻言停住身子,再看一眼地上的虎屍,攥了攥拳头,快步跑下山了。
刘二哥摸着这老虎皮,实在舍不得放手,可是天渐渐黑了下来,远处林中野兽的吼叫声传来,他身上打了个冷战,看着项无邪三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终於觉得还是性命重要,远远跟着三个人往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