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前辈……”
林鸿渊背对着大门,抬头望着墙上的一副《岁寒三友图》,画中梅花清绝幽雅、松针尖挺劲拔、墨竹坚贞有力,可说是形态各异,充满韵致。
“当时你说岁寒是一柄肃杀之剑,其实不然――”林鸿渊转过身子,双眸直视慕喻冲,道:“这把剑的我的师傅传给我的,名字也是他取得。以岁寒做剑名,是希冀我师兄弟三人能兄友弟恭,‘当相与共保岁寒’。可惜啊,他老人家身后不久,藏墨派便断送在了我三人的手中……两位师弟一个说我藏了藏墨九剑的剑谱,一个说我独吞瀚海玉堂诀的根基心法,可这两样绝艺,自立派以来师傅从未传授给任何一名弟子,更别说留下什么秘籍剑谱了。”
“为何於前辈不把藏墨派最高深的武功传下来呢?”慕喻冲不由问道,他口中的於前辈便是三十多年前创立藏墨剑派的於苍真大侠,他年少之时默默无名,但三十多岁一出江湖便闯下了偌大的名声,在雅州蒙顶山开宗立派之时,便是中原泰斗少林、全真、丐帮等也派遣长老前来道贺。只是不过十几年后,随着於苍真身故,藏墨剑派也旋即风流云散,最后分做了如今的三大剑派。虽然藏墨派一分为三,昔日最高明的武功心法也已经失传,但三大剑派却仍是在西川之地占据了相当庞大的势力,由此也可以想象当年的藏墨派究竟有何等鼎盛了。
林鸿渊叹气道:“是啊,当时我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师傅他生性一向谨慎,总是说我们三人心性不够,若想要成为真正的顶尖高手便还需磨练几年。当时我不以为意,现在想来,师傅他果然还是目光如炬,藏墨派一出变故,大家便都只想着秘籍剑谱藏在哪里、被谁给夺了去,便是我也在心中暗暗猜疑我的两位师弟……最后大家做鸟兽散,昔日的蜀中第一剑派终究还是沦为了一个笑话。”
慕喻冲瞧着林鸿渊神色颇有些颓然,忙出声安慰道:“林前辈,在喻冲看来,若是眼下的三大剑派能够复归为一,只会比昔日藏墨派更加枝繁叶茂。若是林前辈有意玉成此事,喻冲既得藏墨派武功传承,自当鼎力相助。”
“哈哈,我已到暮年,哪还有此雄心壮志,况且我那两个师弟一个智计深沉,一个雄心勃勃,都不是屈居人下委曲求全之辈。不过嘛――”林鸿渊打量着慕喻冲,眼中神采湛然:“慕少侠,你来我飞白阁踢馆,莫不是为了用我藏墨派的剑法神功逐一合并三派,弄个总掌门当当?”
慕喻冲闻言,连连摆手道:“林前辈饶了我吧,若是让我挑上一个门派几百上千个人的担子,怕不是要麻烦死。我此次登门拜访飞白阁,实则是为了查探一样图纸的下落。”
听得“图纸”二字,林鸿渊竟是浑身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他失声道:“你……你是说,天诛地灭?”
“前辈你果然知道这东西么?於前辈遗书有言,这图纸当年被他偶然寻得,但因为制成的样品威力太过强大,最后於前辈将其藏匿在了一个隐蔽的所在。”慕喻冲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继续道:“这图纸便是记载这绝世凶器‘天诛地灭’制作方法的图本,林前辈担心此物终究会落入黄泉楼的手中,临终遗言之中仍是念念不忘。晚辈亦是觉得此物太过凶险,既然是绝世凶器,不如毁掉一了百了。”
“遗书?果然么……”林鸿渊听了慕喻冲的话,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测终於得到了证实。
“……当年於前辈大战黄泉楼主,双方两败俱伤,不久后便传出了於前辈伤重不治的传闻。 但事实却是於前辈带着一名小剑僮离开了藏墨派,在雅州往西三百余里的一处林地结庐隐居。这些事情於前辈也都写在了遗书之内,但他这般举动的用意何在,却是没有一同写下。”
林鸿渊轻捻胡须,沉吟道:“当日之战,师傅虽然受了黄泉楼主三掌,但却并没有性命之虞。黄泉楼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在这蜀中之地势力也是极大,当年若不是有家师抗衡黄泉楼主,怕是整个巴蜀武林都已被他给清洗了一遍……天诛地灭……难道师傅他避世隐居,是为了这个暗器么?”
慕喻冲闻言摇头道:“剑庐之中,并未留下有什么暗器的踪迹,除了蒲团之下的一封遗书,便只有庐外石壁上的十六处题刻,写的都是些古往今来的诗词书帖。不管怎样,既然於前辈提到这暗器的图纸仍留於藏墨派中,喻冲还是想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探。”
“昔日的藏墨派遗迹早已被我那两个师弟翻了个底朝天,但如果师傅真的要藏什么东西的话……我明白了!”林鸿渊忽然一拍脑门,道:“快!将岁寒剑取下来给我!”
慕喻冲赶忙解下背上的岁寒剑递到林鸿渊的手中,林鸿渊左手握住剑柄,右手运足内劲一掌拍在剑镡之上,只听得“哢哒”一声,就如同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岁寒剑的剑柄中间露出一个小孔,一卷薄薄的绢帛纸便被林鸿渊伸出两指夹了出来。纸张缓缓打开,露出四个让人心惊肉跳的蝇楷小字――
天诛地灭。
这绝世暗器的设计图纸,竟就这么一直藏在了飞白阁掌门的剑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