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码头上说了会儿话,一行人便登了船,王栩等人也只抓了船老大二莽过去问了问,便将人放了回来,而后堂而皇之的进主舱坐了下来。
他们这些客商也未被限制走动,在甲板上站了片刻,便回自己客舱中呆着了,回舱的时候还听到官差们抱怨“这些世族还真是没事找事”。
吃过饭,卫瑶卿剪了两个纸人放在舱中,又嘱咐了一番二莽莫让人打扰,便跟着裴宗之上了岸。还是那日晚上易容时的打扮,裴宗之的那个探子就在街角摆了个糖人摊子,摊子前空空如也,只他们两个人围着。
那六十多岁的探子一边画糖人一边说话。
“我倒是不曾想到临江城这地方还有机会看到您……”
“闲话少说,说正事。”裴宗之懒得和他话家常,开口便打断了他的话。
那一把年纪的探子眯眼盯着裴宗之看了片刻,手伸了出来:“这里生意不好做,再过几年做不动了,还缺些养老的钱,实际寺慈悲为怀,应当看不过去吧!”
“慈悲的不是我。”裴宗之说着,却从怀里拿出一只钱袋丢了过去,道,“可以说正事了。”
那老探子哈哈一笑,将钱袋塞进了胸前的暗袋里,才道:“四十年前的水患正是我交替到此地不久的事,印象很是清楚,因还弄出祭祀什么的事情,便特意将此事告诉了天光大师。”
裴宗之道:“他一定是觉得你事多。”
老探子点头,耷拉的眼皮微微抬起,目光明亮:“那时候年轻气盛,满是干劲,一遇到同祭祀什么的相关的事情便急急忙忙的写信过去,却被泼了冷水。后来也慢慢习惯了,天光大师不揽事,同你倒是完全不一样。”
裴宗之没有说话,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都一过四十年了,就是想查也不好查了。”老探子道,“那於家的人虽然人脑子一根筋了点,但好歹也是开私塾的,固执不讨喜却不代表是个恶人。其实这样的人不少,你知道这个人不讨喜,但也知道是个好人,所以尊敬他们的也有不少,尤其不少受过恩惠,在私塾读过书的年轻人对於家还挺是尊重的,来往都要喊一声先生。”
卫瑶卿道:“但尊重只是体面,不代表於家有能力违抗全城百姓的意见,违抗官府的决议。体面并不等同於权势。”
老探子点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才又低下头道:“说的没错,大抵也是被这一声声的‘先生’喊飘了,居然敢在那个时候站出来反对,还用如此激烈的方式,自然引起怨言,更遑论,这件事最后还当真成了。”
裴宗之道:“事情跟我们猜测的差不多,闲话不要多说,我只问你几个问题,那於家一家都死了?可留后了?”
老探子抬头翻了翻耷拉的眼皮,将手里做好的金鱼糖人递给他道:“裴先生,在下只是个做糖人的,这种事我怎会知道?”
“这个你不知道,那么於家的书房和私塾的位置你还记得么?”卫瑶卿道。
老探子想了想:“四十多年了,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在城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