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若慢吞吞地转过身来,“该我问你有没有事?哪儿不舒服啊?”
知道她是遇上大励了,牧岩解释,“麻醉的药力过了,伤口有点儿疼而已,正常现象,没事。”见她额头红了,他笑,“赶紧揉揉,别肿了。破相了可不好。”
“吓我一跳,以为你又反覆了呢。”安以若倒没表现得多娇气,转身给他盛汤:“你那个手下没头没脑的,真不靠谱。”
没想到牧岩却是个护短的,闻言反驳:“是年轻了些,不过办案还是很稳妥的。”
安以若撇嘴,见他胳膊不敢用力,她伸手接过汤碗,“我来吧,别扯着伤口了。”
牧岩嘴上说不用,却不小心扯到伤处,见安以若幸灾乐祸地笑,他只好把碗递过去,“搞得我像个残疾人。”
安以若白他一眼,“不是残疾人还享受不到这种星级服务呢。”话语间,把杓递过来,像是要堵住他的嘴。
牧岩吃了整整三大碗,末了不忘表扬:“汤是你熬的?味道不错。”
安以若一点不谦虚,“一般发挥吧。”
她得意的样子像个孩子,牧岩微笑:“其实你不用那么辛苦,我身体素质好,养几天就好了。”
说得不像中枪,倒像是抆破了皮般似的,“我这人特懂知恩图报的理儿,你是我救命恩人,伺候你我义不容辞啊。”虽然是警察,也不见得个个都会替别人挡子弹,安以若的感激不言而喻。
“我救的是我侄女。”牧岩打击她,“要是被挟持的只是你,我还费那么大劲干吗,早开枪了。”当时那种情况,他哪里能轻举妄动,为了保证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不受伤,思来想去,唯有先射伤萧然,才有机会扭转局势。
安以若把碗和汤杓放得远远的,不打算给他喝了:“你这个人啊,嘴太坏。”
“我嘴坏?”牧岩不满,“我还没喝饱呢。”
“等会儿晨晨来了让她喂你喝吧,反正该报恩的也是她。”见他佯怒似地竖眉毛,她哈地笑了,“行了行了,能喝就全喝了吧,免得我提来提去的累。”忽然想到什么,她问,“你们执行任务不穿防弹衣吗?”如果穿了,他怎么就受伤了呢?
“当然穿。”提起工作,牧岩敛笑,“不过防弹衣也不是所有子弹都挡得住的。”见她皱眉,他耐心解释,“萧然用的是M93R冲锋手枪,子弹为箭形子弹,杀伤力并不是非常大,但也足以打穿防弹衣。”
太专业了,安以若也听不懂,她的理解是:“我还以为穿上那东西就万无一失了呢,随便射都不怕。”
“换成齐射弹可以在130米以内击穿6.3毫米的钢板。”牧岩叹气,“还随便射?当我枪靶啊。”
安以若笑,不敢再和专业人士讨论这么高端的话题,於是乖乖喂汤。
医生很快被大励找来,他给牧岩仔细检查伤口,确认伤口没有异常,嘱咐安以若:“这可伤得不轻,晚上睡觉时翻身要格外注意,别抻着了,否则伤口不易愈合。”
医生似乎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安以若微有些尴尬,她又细细地了解了些护理的常识,才放医生走。
“其实你不用问他,我都知道。”牧岩见她问得那么细,笑了,“以前没少受伤,进医院也算家常便饭了。”
果然再神勇也是凡体肉身。安以若责备地看他一眼:“那你不早说,浪费我口水。”
牧岩但笑不语,当然不会说因为看她问那么起劲没好意思打断。
这时,安以若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号码起身到外面接。病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牧岩隐约听见她说:“你忙吧,不用来接我了,我打车就行,好,知道了。”
外面很快安静下来,安以若却很久才进来。牧岩觉得她心情似乎不太好,於是就说:“估计你昨晚也没睡,回去休息吧。我这边不用你操心。”见她欲推辞,他抢白道,“别真把我当救命恩人,那是我的职责所在,换谁都要救的。”神情自然,不似敷衍。
“你家人怎么没来?还不知道你受伤吗?你伤得这么重,总得有人照顾啊。”想到就两人的关系而言,她确实不方便留下来陪护,尤其是晚上。
“我妈一会儿来——”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安以若打开门,待看清门前站着的人,一怔:“爸爸,你怎么来了?”
见女儿平安无事,安父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我是来看牧岩的。”宠爱地摸摸她的头发,他侧身进了病房,冲躺在床上的牧岩关切地询问:“怎么样牧岩,还好吗?”
“安市长?”牧岩怔了怔,回神后勉强坐起身。
牧岩调职回A市的时间不长,却不止一次代表队里向上级领导汇报工作,所以对於眼前这位安市长并不陌生。不过安以若是安市长的女儿,多少令他有些意外。看看眼前精神矍烁的领导,又看看一旁穿着打扮随意的安以若,他的唇角徐徐勾起。
机场初见的情形记忆犹新,那天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长长的卷发随意披散在脑后,站在停车场内左顾右盼。雪白的防寒服,颈间围着一条红色的毛绒围巾,整个人沐浴在清晨第一道曙光里,灼目得令人移不开眼。
高速路上设卡盘查,依然素面的她换上了合身的小套装,如果不是打了他那一耳光,整体看上去很是淑女。
警队里认人,她把长发利落地束成马尾,青春活泼的样子像个邻家女孩儿。
昨晚遇险,她一袭黑色合身的时尚小套装,清淡合宜的妆容,轻而易举衬出简洁与干练。
似乎每次见面她都带给他不同的视觉冲击。回想她抱着晨晨摔倒时,抬起头向他求救的样子,真是可怜极了。如果他没记错,那还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牧岩弯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件案子涉及的数量、金额很大,现在已经到了收网阶段。但据调查所知,这个贩毒网络还有一个据点,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面对安市长的询问,牧岩正色回道,微蹙的浓眉说明他也有些伤脑筋。
“这半年来案子进展很快,但始终没查出幕后主使人。”安市长对於这案子甚是关注,他斟酌了下,“你的报告中曾提过萧然,昨晚挟持以若的人是她吧?看来还得从她入手。”
提到萧然,牧岩神色黯然,“据我所知,萧然是现在唯一一个能与幕后老板联系上的人,但要让她开口,很难。”见安市长面露不解,他继续,“目前警方已经确认这宗案子的最大东家是她义兄。萧然是孤儿,从小被人收养,和她义兄的感情极为深厚,所以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难如登天。”
安市长下了指令:“既然人已经落网,决不能让线索断了。”
牧岩当然也是同样的想法,闻言神情严肃地点头。
他们的话题那么沉重,安以若听不进去,忍不住发牢骚:“爸爸,你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听报告的啊?我们让牧岩休息吧,你这一来反倒让人家更累了。”
牧岩当然是无所谓的:“没事,我睡了一夜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安市长眼里流露出激赏:“我女儿都发话了,这不走也不行了。”
正好司机适时提醒下午有会议,安以若就和安市长一起告辞。
去停车场的路上,安父以不容反驳的语气给安以若下最后通牒:“这案子你已经搅进来了,再在外面住我和你妈都不放心,明天我让司机接你回家。”
安以若不愿意:“人不都抓着了嘛,搬来搬去的麻烦。”
但这次安父却比以往坚持:“你是我的女儿,你为了什么搬出来住,以为我和你妈真不知道?”见女儿嘟着嘴无声反抗,他语重心长,“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们都不讨厌。但事实证明问题并不在我们家,你这样迁就他真的好吗?”
感情这种事,哪里是好不好的问题。
安以若无奈:“爸爸——”
安父却无意结束这个话题:“你和硕良恋爱也有几年了,结婚的事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席硕良从来不提,她能说什么。安以若连敷衍几句的心情都没有了,无言以对。
想到女儿每个周末独自回家吃饭,尤其昨晚还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席硕良却还是不在女儿身边,安父的语气里明显有了责备的意味:“你都回国多久了?他还没露过面,这也太不像话了。”
安以若被戳中了心事,却依然为席硕良解释:“硕良事业心重,虽然公司上了轨道,很多事他还是亲力亲为,再说最近在筹备发布会,确实是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