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果不曾相识(4)
当然知道萧然不会真正带路换回安以若,却不得不随她而去;她明知事有蹊跷,依然假意前往。结果就是,牧岩状似无力令她脱逃引她真正带路。至於她如此迅速就出了国界,倒是牧岩始料未及。
原来,他们都是演员,舞台上天衣无缝。
牧岩沉默,方队也不说话,原地待命。
前天晚上接到指令,上级领导交代全力配合从A城携重犯赶来营救人质的牧队长。昨晚接到人后方队亲自把他们送至酒店,并根据牧岩交代派四人守在酒店外待命。今早则保持一定的距离,尾随他们上山。可惜,在喇叭声的掩盖下,他们错过了那场激战,令重犯逃走。
警队里,牧岩静立窗前,目光久久投向远处。许久之后,他对等待指令的方队说:“安排船,送我过江。”
牧岩毫发无伤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顾夜耳城。
他坐在书房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片刻,似是了悟了什么,唇边渐渐浮现出一个极为傲慢的笑容,有种有恃无恐的张扬,“我小看你了。”
“顾先生。”是侍从提醒他安以若用餐的时间到了。
顾夜神色清冷地起身,推开门向卧室而去,同时对身后的侍从吩咐:“二小姐回来了让她来见我。”
顾夜三步并两步跑上二楼。阳台上,安以若赤脚站在那里,她身上的白色男式衬衫衬出她盈盈一握的娇小身体,她挽高了袖子,露出窍瘦细嫩的手臂,长长的卷发被夜风扬起,凌乱而妖艳。
此情此景,犹如一幅画,震撼了他的心神,犹如九个月前初遇安以若时的情景一样,被顾夜珍藏在血脉里。深怕打扰了这一刻的宁静,他站在门边,欣赏着眼前温婉的身姿,眼底柔情涌现。
直到安以若仰头,面向夜空,他才靠近。
安以若陷入凝思里,全然不知顾夜来了。直到身体自背后被他搂进怀里,她才恍然惊醒。
身体倏地绷紧。
不可否认,对於他,安以若是害怕的。他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都令她心生恐惧。
挣扎,但失败了。
顾夜双手交握在她腰际,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脸颊隔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记得去年八月六号你在做什么吗?”他声音轻缓,说不出的玉润精致,与恶魔一样的性格格格不入。
他们曾见过?安以若陷入思考,但是,那么确切的日子,她实在没有清晰的记忆。
她果然是忘记了。顾夜脸上的失望一闪而逝,叹息着搂紧她,不疾不徐:“那天你也像现在这样披着长发,穿的是一条白色的长裙。”
似乎那天的记忆很美,顾夜叙述着,微微地笑:“那首曲子浑厚磅礴,真有点儿荡气回肠的感觉,你好像是屏息静气连眼睛都不眨,那样子就像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和音符。”
湖边音乐喷泉旁,水幕冲天而起,他站在她对面,透过晶莹跳跃的水珠看着她。视线里,她轻轻地笑,情态柔美,笑容粲然。他微笑而不自知。而她,全然不知有个男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她,把她几分锺内变幻的表情尽收眼底。
那么干净迷人的笑容,顾夜永生难忘。
以为就这样了,一面之缘。没想到,还有后续。
顾夜已经转身走了,却听到背后有人叫:“先生?”
那么好听的声音,是她吗?顾夜几乎不敢回头,怕看上一眼,就舍弃不得。果然,回身,入目的竟然真的是那张清爽好看的面孔。
她把手中捡到的钥匙递过来:“是你的吗?”
那枚白金钥匙,於他,如同生命般重要。
顾夜伸手接过来,“谢谢。”
她柔软的手与他修长的手指轻碰,女孩儿浅笑:“不客气。”
顾夜下意识收拢手指,却也只触到她指尖。忽然就有冲动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可是,刚要开口叫她时,她居然不小心撞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然后她扶起她,边帮小姑娘整理公主裙,边一脸笑容地哄。
那个画面,好温馨。
顾夜用手机拍下那一瞬安以若温暖的神情。
音乐声戛然停止,扬起的颗颗水珠落回水面,激起阵阵涟漪。璀璨的灯火下她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顾夜立在原地,灯光映在他眼睛里,异常明亮。
那一天对於安以若而言或许是极普通的一天,她与同去进修设计的同学相约去湖边看音乐喷泉,而顾夜的私人飞机刚好降落在巴黎。
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那光明与黑暗的差距,何止是一点点?
相遇便是劫数。
随后,顾夜派人查了她,知道她在巴黎的设计学院进修,可他却不得不因为一桩极为重要的生意离开法国。几个月后她回国,他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为什么同意这次的交易在A城进行——只因为她,在那里。
可惜顾夜并不知道,一切命运的转折都源於她,这个名叫安以若的女人。
遇上她,乱了他的生命。
安以若这才想起在巴黎学习期间是曾去看过音乐喷泉。那天她因为大意撞到晨晨,进而与温行远夫妇相识。晨晨,牧岩,那个冷静迅捷的警察,会来救她吗?
怎么会?如此遥远,而他,还在医院里。
夕阳近距离洒在她身上,却无丝毫暖意,安以若的心情哀伤到谷底。
顾夜哪里知道安以若的千回百转,“那天的我似乎没有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双手扳正她的身体,他像哄一个别扭的孩子,“那就从现在开始认识我。”话语间俯低了头,吻过来。
心里是怕的,但是,安以若抿紧唇角偏头:“别碰我。”声音冷然如激流。
顾夜的唇距离她的只有寸许,他就堪堪停在那里,眼里惊涛巨浪。
视线对峙间,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安以若迎上他冷寒的目光:“我说,请你别碰我。”
顾夜倏地抽离身体,抬手捏住她下巴,咬牙切齿似的:“你在找死。”
“落在你手里,比死还难受。”安以若不避不闪,“你要是男人的话,就别故伎重演用一只蓄生吓我。”
顾夜有捏碎她的冲动。
“二小姐?”侍从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响起,打破了即将爆发的怒火。
随即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萧然走进来。
眼前的一幕,让她一愣:“你们——”
顾夜收手,极缓地呼出一口气,沉声:“规矩都忘了吗?”
规矩?萧然只知道这房间除了她和萧雨,从不曾有别的女人进来过,而安以若身上竟然还穿着他的衬衫。
从牧岩到顾夜,从萧雨到她,怎么安以若,都能沾染?
萧然的目光瞬间冷下去:“我在书房等你。”然后转身离去。
萧然她,越狱了?安以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到顾夜也走了,她滑坐在冰冷地地板上,再也想不出,自己的生机在哪里。
书房里,萧然几乎失去了理智:“顾夜,你对得起萧雨吗?”
“我欠她什么吗?”相比她的怒意,顾夜显得那么平静,“男欢女爱再平常不过,难道她死了我就不能碰别的女人?”在他眼中,萧雨和别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她多了个义妹的身份,他才纵容她随意出入他的别墅。
萧然眼里波澜四起:“我真庆幸萧雨永远都不知道,她对你而言,和别的女人一样。”
顾夜不以为然地落座:“如果她曾痴心妄想过我对她另眼相看,那真是大错特错。”
萧然想杀了他:“与其活着被你辜负,死是一种解脱。”
顾夜却已经无意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你的动作似乎慢了点,是我闹的动静不够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