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弱,此刻只是毛毛细雨,双方在这寂静的夜晚久久对峙。
似是在等待对方行动,又像在等待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
安以若站在雨雾里,无从预知事态发展。只能静静站在牧岩身侧,与他并肩等待下一刻的变故。
反正非死即生,走一步算一步吧。
终於,顾夜先开了口:“牧警官果然不同凡响。你的聪明和胆量,我很欣赏。只是,你这么静观其变,游戏要怎么玩下去呢。”他嘴上这样说,执枪的手却没有放下。
牧岩松开安以若的手,状似无意地搂上她的腰。
安以若隐隐感觉有东西自他袖中滑进她身穿的外套口袋里,眉心聚紧。
顾夜冷寒目光注视下,牧岩慢条斯理:“游戏规则是你定的,於我有害无利,稍有不慎,我就得赔上性命。顾先生觉得,我能和你玩吗?”
顾夜冷笑:“你都闯进来了,想不玩可不行。”
牧岩不着痕迹地搂紧安以若往怀里带了带:“是啊,想不玩都不行,否则怎么带她走呢。”
“她我留定了。”目光自安以若身上移过来,顾夜漫不经心,“牧岩,我要是在这里做掉你,”他微抬下巴,傲慢而不屑:“神、不、知、鬼、不、觉。”
顾夜的手段,牧岩虽未领教,也有所耳闻。他默默变了眼神,锐利如天际飞鹰,肃杀之气流泻而出,“是吗?那你的金钥匙怎么办?”
“砰”地一声响——毫无前兆地,顾夜骤然开枪,子弹射向牧岩脚边的地面。
安以若始料未及,“啊”地一声转身扑进牧岩怀里。
牧岩面色平静,手臂一紧,“别怕,没事。”
尽管已经领教过顾夜的喜怒无常,安以若依然被他突然失控的举动吓得到,情绪一时无法平静,耳朵更是嗡嗡作响。
“牧岩,我就陪你玩下去。”
金钥匙果然发挥了作用。牧岩眉眼间英气盎然:“我没多余的时间陪顾先生玩游戏,天亮就出发,金钥匙给你,安以若我带走。”
顾夜没急於应下,望向安以若,然后,他收了枪:“金钥匙我势在必得,至於要带走她,就得看你本事了。”
明明是绑架,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安以若忽然愤怒了,她骤然转身,质问:“你凭什么留我?如果是为了报复我配合警方杀了萧雨,那现在就杀了我。如果你对我有别的念想,我劝你到此为止。”
夜风轻拂,长发飞舞。顾夜凝望近在咫冲的女人,听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即使我死,也不会成为你顾夜的女人。”
她说得决绝,没有余地。以至顾夜眼中的怒火如风沙席卷般涌来。然后,他疾步上前,枪口欲抵向她太阳穴。
动作之快,让安以若觉得眼花。
幸好牧岩在场。
他霍然抬手,在半空中截住顾夜手腕,随即手心微动,五指收拢握住枪口:“别碰她。”
顾夜冷却了眼神,加大手腕力度,却摆脱不了牧岩的钳制。
他们这样两相较劲,针锋相对,杀手们的精神也高度集中,随时准备射击。
安以若懊恼於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牧岩目光炯炯,手默然一紧,强硬地甩开了枪口,“我重申一遍,安以若毫发无伤,我才能把金钥匙给你。”
顾夜默了一瞬,眼神依然冷静不下来。然后,他在众人愕然中举起右手,向空中连开三枪,然后把枪掷於远处:“金钥匙在哪儿?”
牧岩冷静了眼神,如法炮制地回应他:“能否拿回钥匙,就看你的诚意了。”
顾夜蓦然转头,凤目中的阴寒恨不能把牧岩凝冻,“牧岩,我劝你三思而行,玩到最后如果见不到金钥匙,我会亲手送你上路。”
拿不拿回钥匙,你对我已然动了杀机。牧岩唇角微扬:“既然如此今晚是不是就到这了。再不休息,我不保证明天有体力带你去取东西。”
安以若猜测顾夜或许还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但是,他只是沉默了一瞬:“好啊,来者是客,作为主人,我得好好招待你。”
接到他的眼神示意,两名杀手利落地收起手枪,上前搜牧岩的身,一无所获后他们站在安以若面前。
安以若眼底闪过一抹惊慌。
牧岩却已经挡在她身前:“你们老板的待客之道我们尊重,但要搜她的身,找个女人来。”
安以若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唯有大脑清醒:虽然她不知道刚刚滑进她口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牧岩在这个时候把它放在她身边,已经料到他们一时走不成必定要被搜身,而这东西对於脱困有极大的帮助。
顾夜站在不远处冷冷注视安以若,觉得她身上披着的男式外套刺眼极了:“你考虑清楚了,准备和他一起?”
似乎洞悉了他的意图,安以若下意识退后一步,紧靠牧岩站定,“我不需要考虑。”
顾夜微眯眼睛,冷冷砸下一句:“你别后悔!”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名杀手对视一眼,对牧岩喝道:“走。”
就这样躲过了搜身。
安以若松了口气。
很快被他们押到了地牢,随着距离的拉近,安以若忽然干呕起来。
牧岩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安以若的眼里霎时蓄了泪,她伸手抓住他胳膊,因为用力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肌肤,“他们,他们在那里,咬咬死了人……”
回想先前萧然被人带出这里,又想到安以若身上的鞭伤,牧岩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展手把安以若搂进怀里:“把眼睛闭上,什么都别想。”
那一幕可怕的撕咬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脑海,闭上眼睛也无法抵挡它的入侵。安以若畏缩着把脸埋在他胸前,哽咽:“牧岩,我害怕。”
她声音缥缈,气若游丝。牧岩想以身体真实的温度安慰,於是,低头用他略显粗糙的侧脸轻轻贴了下她的脸颊,随后在侍从冷寒的目光中拥着安以若进了地牢。
里面已被清理过,却依然弥漫着血腥的气息。牧岩靠着墙壁坐下来,听到门落锁的声音,他手上微一用力,让安以若靠在他胸前,“别怕,有我。”想到她的鞭伤,又关心地问,“背上疼吗?”
这种时候,他成了唯一的依靠和安慰。安以若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又不愿他担心,“一点点而已,我可以坚持。明天我们要去哪儿?”
“过江回云南。”牧岩微微仰头,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试图缓解胸口隐隐的疼。为免安以若发现异样而恐惧,他说:“睡一会儿吧,明天要走山路,需要保存体力。”
安以若努力让自己勇敢:“我们,会平安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