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终於失去了你(4)(1 / 2)

第24章 我终於失去了你(4)

想到父亲抱着年幼的他回到乡下从此一蹶不振,席硕良就说不下去了。父亲是个骄傲的人,或许相比那些更有资本骄傲的人而言,他的妥协很是可笑。可身为儿子,他没有资格嘲笑给予他生命的父亲。他完全可以理解那样一个坚强的男人是怎样被一桩失败的婚姻打倒。父亲没有再婚,为了前妻的死他崩溃过,也绝望过,可为了年幼的儿子,他咬着牙挺了过来。然而,他始终自责,自责当初为何那么决绝地离婚,近而毁了深爱的女人一生。

原来,他的家庭竟是这样的。难怪对於她的家境,他如此排斥。

终於理解了。安以若把脸贴在他胸口上:“硕良,对不起。我以为我更爱你,却不知道,你为了我,隐忍了更多。”

席硕良拥抱她:“因为我爱你啊。”

所以百般挣扎,依然舍不得放弃。

犹如一段插曲,风波就这样过去,席硕良没有追问安以若与牧岩之间的事,安以若也不知道牧岩主动申请去了新警员培训基地担任教官,借由封闭式的训练尘封自己的心。她不再彷徨,固执地把有些人有些事隔绝在心门之外,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席硕良以惊喜为由的安排下,被他带到民政局。

签下自己名字的瞬间,安以若觉得失去了什么。

然而,席硕良稳妥的怀抱,温柔的微笑,这些现实的温暖,都让她开始对未来重新期待。

一切似乎就这样尘埃落定。

转眼,就到了安以若出嫁前夜。

牧岩的名字,似乎也被淡忘。

即便他们曾经靠得很近,近到牧岩以为会有以后,终也难逃抆肩而过的命运。

奈何缘浅。

六月的夏夜,夜风微凉,安以若步履蹒跚地走在清冷的大街上,见证喧闹消失殆尽在夜色里,而城市斑斓的灯火一点点暗淡,她收起唇边笑意,想起六年来不顾一切的爱情,想起六个月里共经生死的交情,忽然倦由心起。

“安以若,你得幸福。”米鱼努力让舌头平整,在程漠菲的搀扶下坐到安以若身边,眼眸中泪光闪动:“只有你幸福,我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爱的。”如果六年的飞蛾扑火都换不来一生相守,让她怎么相信爱情?

安以若抬眼看她,似是要看到米鱼的心灵深处:“幸福和人生一样,不能复制别人,只能是自己的。米鱼,不用看我,而是相信缘份。”

“可谁又知道哪一段缘份才是最终的归宿?”米鱼较起真儿来:“你从前说,幸福是自然而然地微笑,可现在的你,我只看到强颜欢笑。”她带着几分醉意地指手画脚:“戴着面具而活,安以若你累不累?”

答案明明是肯定的。却说不出口。

安以若笑得勉强:“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做真实的自己。”

米鱼毫不客气地呸她一口:“就你?真实的自己早就丢了。”

安以若几乎想哭。

沉默了一个晚上的程漠菲见状终於忍不住开口:“以若,你明天真的要嫁吗?怎么我觉得,你特别不快乐?”

米鱼也有同样的疑问,她蹲在安以若面前,神情凝重:“傻子,你真的想好了吗?过了今夜,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早就没了退路。

安以若敛笑,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们现在还问这样问题不觉得可笑吗?在法律上,我和硕良已经是夫妻。至於明天的婚礼,只是个形式。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以改变?”

已成定局。

与席硕良之间,有着年少轻狂的固执,有着六年忘我的坚定,越是执着,枷锁越紧,安以若无力逃脱。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这酒劲真大,我都胡言乱语了。”

明明是酒后吐真言。可米鱼只能说:“忘了不该记住的人,珍惜拥有。”

“我在努力。”心头的嘈杂纷乱慢慢平息,安以若双手拄在膝盖上撑着脸:“有时茫然向前,去哪里,做什么,全无目的,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看似感叹的话听在外人耳里,是猝不及防的震动。看着眼前因喝酒而脸颊微红的女人,米鱼忽觉心疼。为了爱席硕良,安以若毅然决然过,为了换得他的承诺,她一再退让过,为何现在,没有半分幸福感?

米鱼在心里暗骂:相信爱情?TMD扯淡吧。

安以若在这时起身,她的眼睛莫名明亮起来,连笑容都不自觉柔和。

米鱼循着她的身影看过去:街对面那抹修长俊逸的身影,魅惑得连夜幕都成了布景。

不是牧岩,还能是谁?

安以若过了街,立步不稳,险些跌倒。

牧岩手疾眼快扶住她,眼神幽深如海,“怎么喝这么多?”

温柔的语气,醇厚的声音,听在耳里有遥不可及的错觉。安以若心头凄然,她想挣开他的手,可脚下一软,反被他顺势揽进怀里。

彼此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安以若倔强地回答:“我酒量很好。”

倔强的笑脸格外惹人怜惜,牧岩收拢手臂,把她搂紧在怀里,俯低了头,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酒香。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终於说:“安以若,你要好好的。”

如果你不好,我的放手就变得毫无意义。

安以若,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你的幸福不是我给予的。

对不起,我爱你。

但这些话,他只能深埋於心。

安以若放纵了自己,她伸出手臂回抱住牧岩腰身,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没有开始过,那么今夜,也没什么可失去。

却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难过?

安以若想微笑,然而眼泪滴在他肩膀上,透过薄薄的衣料,渗透到他肌肤上。

牧岩的心,被那滚烫的温度灼烧,疼痛难忍似的。

抱她更紧。

行至今日,语言变得苍白和多余。道德,自律,顾虑,终是成了束缚他们手脚的武器。

长长的街道寂静清冷,昏黄的路灯洒下淡淡的清辉,两抹身影重叠在一起,以拥抱来告别。

那晚的最后,牧岩保持着很远的距离跟在安以若身后,送她回家。

他在身后不远处,回头就能看见,确切地说,退一步,就是他的怀抱。

却不能。

无路可退。

进大厦前,安以若冲疑了,她站在原地许久,像是挣扎。

明知道不可能,更不可以,牧岩还是在那个瞬间,有了期待。

可惜结果终究让他失望了。

直到视线里没了她的身影,牧岩也没有离去。他站在街对面,仰头望着整栋楼亮起的灯火,不知道哪一盏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