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警员并不认识安以若,生怕牧岩发火,“大队长,她——”
大励抬手制止他说下去,以目光询问牧岩的意思。
“带她去我办公室。”牧岩没有起身,向安以若轻轻点了点头。
会议继续,直到八点多才结束。牧岩回到办公室时,安以若窝在沙发里,她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头垂得很低。牧岩知道,当人心里极度恐惧时,会下意识地用这种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牧岩开了灯,才把她搂进怀里,“别担心,只是小伤。有平安符护着,怎么会有事呢?”
昨天是牧妈妈的生日,安以若除了给老人家准备了手镯作为礼物,还为他求了平安符,她说:“身为人民警察的女朋友我感到很骄傲。不过答应我,要平平安安的,我想我们永远在一起。”
结果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发生了如此重大的案件。
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下摆,安以若像孩子一样偎进他怀里:“是顾夜对不对?他回来了。”
安以若太敏感,当看到报道中提及凶徒从牧岩车里劫走了证物金钥匙时,她就猜到了。
牧岩默了一瞬,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怕吗?”
原本只是猜测,当发生了今天的一幕,牧岩已经可以确定顾夜是回来了。可惜,他现在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唯有指示大励朝另一个方向去查。
就怕来不及。
安以若在他怀里点头又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韩总就是顾夜。”
原来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黑夜里,没有光。
牧岩站在落地窗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打火机。跳跃的火苗照亮他完美的脸部轮廓,把满腹的心事映得愈发明显。
终於,他扒了扒头发回房躺下,借着淡淡的月光,望着壁顶不说话。
身侧的人动了动,轻轻趴在他胸口上,猫儿般往他怀里蹭了蹭。紧绷的线条缓和下来,牧岩抽回枕在脑下的手搭在她窍细的肩膀上,默不作声。
安以若摸索着握紧牧岩的右手,下一刻,被他反握住。
一只大手握着一只小手,交握着一份外人不得而知的沉重。
寂静的夜,伴着无声的沉默,两个人,两颗心,坚定地系在一起,似是无人,无力,能够分开。
从那一夜起,被鲜血洗礼的岁月就此拉开序幕。当一切归位,他们才恍然惊醒,原来,人生是一场没有规则的游戏,生与死,都在一念之间。
夜再漫长,也会过去。生活,还得继续。
世界被打乱了节奏,安以若到底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卷进这一场风波之中。她不再拒绝任何应酬,不着痕迹地增加与韩宇庭相处的时间,让牧岩有更多的机会约盛夏见面,从侧面获取某些他需要的消息。他们各自忙碌,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然而没人发现,安以若身边已被悄无声息地安排了警卫,负责二十四小时保护她的安全。
轰乱的世界表面上维持着无波无澜的状态,唯有局中人紧绷着的心弦丝毫不敢松懈。
紧张持续了半个月,安以若有些沉不住气:“他拿回了钥匙又按兵不动是什么意思?”
牧岩安慰,“你别急。我弄丢了金钥匙是众所皆知的事,他那么聪明,不会傻得这么快就动手去银行开保险箱,引火上身。”
“可是他一天不开保险箱我们就证明不了他的身份。”
“国内所有银行都查不到他开办的保险箱业务,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在法国办理的。”否则顾夜不会在去年出事后逃去了那里,牧岩觉得巴黎或许是他的另一处根据地。
法国?安以若恍然大悟,她望着牧岩,一字一句:“他想带我走。”
牧岩一僵,深沉的目光定格在安以若的脸上,“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早就提过这个月让我和盛夏去巴黎看时装展,我当时答应了的,后来出了这些事我就和他建议换别的设计师去。”回想韩宇庭当时骤变的神色,安以若愈发可以确定他是想带她走。
牧岩沉默,伸出手握住她的,不容反驳:“不能去。”
不去?如果她不去,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绑了她?
倒不是害怕,只觉被动。
她的沉默令牧岩不安,他沉声:“以若!”
安以若只好答应:“我知道了。”
事情的发展开始一步步偏离轨道。
韩宇庭始终没有要出国的打算,像是要把金钥匙烂在手里。沉稳如牧岩也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所以当接到千里之外的那通电话时,他明知是调虎离山之计,依然决定走。只不过临行前,他认为有必要把戏份做足。
可来到她公司楼下见到安以若时,他又犹豫了。
安以若正要陪韩宇庭去见客户,见牧岩突然来了,还旁若无人地握住她的手不放,不解:“怎么了,有事吗?”
牧岩收拢手臂,把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在牧岩抱住安以若的瞬间,韩宇庭的眸色骤然变深。
安以若的疑惑加深:“怎么了啊牧岩?”
不能中止计划。
牧岩迅速平复了情绪,松开她:“马上要去机场,过来看看你。”
机场?这个时候他要离开?安以若讶然,“你要去哪儿?”
“云南。”
“云南?”
牧岩深深看她,“萧然的墓被人炸毁,我要过去看看。”
安以若抬眸,牧岩眼底那一闪而逝像是暗示的光芒让她下意识蹙眉。反应只是一秒,她就领会到了什么,“你说你要去云南是因为她的墓被人炸了?”似有若无地提高了音量,仿佛不可置信,且充满了怒意。
醋意全开的状态。
牧岩试图解释,“最近几宗案件极为诡异,现在还把贩毒案中的重要证物和萧然牵扯进来,我想这一切或许是有关联的。你知道案子一直没进展,所以我想……”
“为什么一定要你去?警队没有人了吗?”安以若冷冷打断,异常尖锐的语气令韩宇庭神色微变。
牧岩拧紧了眉头,像被磨光了耐心:“案件我最了解,我去最适合。”
“我说换别人去!”安以若一副根本听不进去的样子:“你的伤还没好,所以换别人去。我不希望你为了别的女人离开我身边,所以,换别人去!”
她的态度,有几分不可理喻的成分。
似是顾虑到有外人在场,牧岩强势地扣住她手腕,“过来我跟你说。”
安以若猛地甩开他的手,“你只要告诉我是非去不可,还是留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