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若的目光如月光一样皎洁明亮,“幸福与聪明或愚笨无关。对我而言,牧岩就是我的信仰。”没有了信仰,她根本活不下去,那幸福从何而来?
她柔柔的声音,疼痛了男人的双眼,他忽然就动了杀人的念头。
命运安排他们相遇,就是让他在劫难逃吗?
如果她现在愿意放弃些什么,他或许会考虑——
顾夜知道安以若不会。
他闭了下眼,把矛盾与挣扎的情绪掩去:“我试着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走进你的生活,为什么这样都不行?”
当他死里逃生,当真正的韩宇庭因车祸死去,当那张原本美丽的脸不得不因为被狼咬伤而接受整形手术最终成为别人的替身,支持他挨过漫长八个月的,是她安以若。
他所遭遇的所谓不幸,与她脱不了干系。
却还是难以割舍。
顾夜以为换个身份,以全新的面孔走进她的生命,结果会有所不同。
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她的心愿。
他精心策划了一切,甚至把韩宇庭的未婚妻盛夏都变成他的一枚棋子,都不行。人算不如天算,安以若与牧岩的感情比他想象中的坚定。於是,他慌不择路地想搅乱牧岩的生活,挑衅似的转移牧岩的注意力,甚至自以为天衣无缝地抢回了金钥匙,瞒天过海地把她顺利带离A市。到头来,局中有局,他也深陷其中,而引领他走进泥沼的除了执念还有她安以若。
当他派人炸毁了萧然的墓,他就赌牧岩一定会去。结果如他所料,牧岩果然去了云南,与他买通的杀手激烈地交火,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滚落山崖下落不明。
安以若病倒是意料中的事情,可触到她绝望空洞的眼神,他才终於相信他们分别时那场不欢而散,是真的。
时机到了。
他说服了安以若随他到了巴黎。本以为即便得不到她整颗心,也有机会把她囚禁在身边,直到死。
一切都在计划内,唯有人心难测。
安以若神色平静,神色平静无波澜:“费尽心机的爱无法长久,心心相印才是厮守一生的条件。”
韩宇庭冷笑:“可我现在是韩宇庭,甚至是我放你走,你们也没有办法。”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死了,包括整形医生和护士。
“我们确实到现在为止还找不到可以证明你身份的证据。”所以才不得不忍到此时此刻,“可你拿回了金钥匙,早晚要用。”只要他去银行开属於顾夜的保险箱,牧岩就会动手。
韩宇庭眼神凌厉:“如果我一辈子不开呢?”
安以若毫无惧意:“你不会。”
韩宇庭眯眼,身上漫过迫人的戾气:“这么确定?”
“对,很确定。”
“为什么?”
“因为你是顾夜,不会放弃曾经拥有的一切。”
顾夜自嘲狂妄地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狼狈与狠厉:“看来你很了解我。”
“了解你的不是我是牧岩。”在金钥匙被抢的那天,牧岩就说,“毒品交易与其他生意没有任何不同,那个圈子照样讲究信誉二字。顾夜这个名字代表的是顾老爷子几十年来积累的信誉,也就是说,道上人信的是他顾家。所以,在他的面容和身份都变了的情况下,他必然要取出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信物,否则根本无法立足。他不会笨得要从头再来,而那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锁在保险箱里。”
顾夜是真想杀了她:“即便他没死,这次也救不了你,不信,我们赌一赌。”
安以若深深吸了口气,力竭声音平稳,“好,我和你赌。”
顾夜突然仰天笑了起来,笑声带着瘮人的阴寒,“上次他赢是因为我舍不得杀你。可是这次,安以若,你认为我还会留你吗?”决绝狠戾的眸光定格在她脸上,森冷至极的话冻彻人心,“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地飘下细雨,明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却暗沉得令让看不到丝毫希望。安以若到底没能在事发前脱身,之前与大励联系的手机也被顾夜自十六楼扔了下去。
第二天,顾夜独自一人去银行,用金钥匙打开保险柜取出那枚代表他身份的印章。
当安以若看到拇指大的玉石印章在顾夜手里时,她愕然。
为什么没有动手?错失了在银行抓他的最佳时机,要如何把他绳之於法?
顾夜语带讥讽,“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安以若看着他冷寒的笑脸,抿紧双唇。
敲门声响起,单一走进来,恭敬地朝着坐在沙发上的顾夜鞠躬,“顾先生,安排妥当。”
顾夜看向安以若:“好戏就要开演了,我要让他看看你是如何粉身碎骨的。”他冷笑狂放不羁地回荡在房间里,是斩断对她最后的一丝痴恋。
此时此刻,无所爱,唯有恨。
黄昏时分,安以若被顾夜带离酒店。
她的眼睛蒙着,所以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唯有鼻端潮湿阴冷的空气,让人干呕。她摒息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见顾夜以流利的英语与人对话,当她反应过来他们正在进行毒品交易,终於明白了牧岩的意图,却也因此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周围有片刻的静寂,紧接着被刺耳的枪声打破,连发射出的子弹夹杂着冷风横扫过耳际。安以若想站起来,可脚下一软,又重重摔了回去。
世界轰乱起来,枪声,打斗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当听见外面有人喊话,安以若恍然大悟:是警察冒充了买家引顾夜出面交易。
谨慎至此,还是被设计了。
顾夜的情绪忽然失控。他举起枪朝着地面连连射击,“不可能。怎么会是警察?”深知再无翻身的机会,他如坠深渊。
“顾先生,不要再管那个女人,我们赶快走,或许还有机会。”单一是跟过顾老爷子经历大风大浪的人,他率先冷静下来。
“机会?”顾夜愤然甩开他的手,语带讥讽,“我顾夜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如果真的得不到,我也要亲手毁了她,不允许任何人占为己有。”
什么都没有了,东山再起谈何容易?他要杀了牧岩,哪怕同归於尽,都可以。
上次云南时他败在了轻敌上,或许这一次,他依然犯了同样的错误。只是此时,顾夜的理智再次被牧岩缜密的计划消磨殆尽。
顾夜鬼魅的冰眸投向安以若,他蹲下身,抓起她的长发,强行抬起她低垂的头,“为什么他能找到这里?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安以若的嘴被堵着,她唔唔地说不出话。
顾夜抬手抽走塞在她嘴里的布,扯下她眼前的屏障,“我不相信还会毁在你手上。”然后
挥手示意手下散开,他大力把安以若提起来,“牧岩,我给你一分锺时间进来,否则我就杀了她。你可以不信,我们赌一赌。”
窍细的肩膀被他孔武有力的手捏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捏碎。安以若因为身体的疼痛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她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
一秒,十秒,三十秒,五十秒……
不给牧岩布置的时间,顾夜步步紧逼:“牧岩,最后十秒,如果你不进来我就引爆炸弹,你连她的屍体都见不到。”
牧岩底气十足的声音陡然响起:“顾夜,你敢碰她,我让你挫骨扬灰。”
顾夜大笑,命令属下:“开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