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第一届仙魔大会中,魔道白骨血魂老祖晏暝於苍山论道之时败於散修盟惊涛剑薛长河,故而怀恨在心,离开苍山后设下埋伏屠杀薛长河满门,幷将其妻炼成白骨血魂幡中的一缕怨魂,致使薛长河道心崩垮死於心魔劫中。这场屠杀惊动了整个正道,也是道主身化天柱后正魔两道的第一次开战。

正魔两道有屍山血海之仇,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只怕硝烟再起。而明事理的人却知晓,晏暝不过是魔道一枚用於探路的棋子,爲的就是试探道主的底綫。

一位不得插手人世纷争、不可离开苍山域界的道主——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想的人,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薛长河死后,晏暝自认自己做的百密无一疏,甚至还寻了密宝蒙蔽了天机,却不知道主从何知晓了晏暝的所作所爲。

在天下人的注视中,道主於身化天柱后第一次走下了苍山,前往了魔界。

之后发生的事情,几乎成了正魔两道人士心中过不去的心魔,世人对此三缄其口,不敢再忤逆道主分毫。

他人只是道听途说,不知晓魔界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当时满心愤恨提着剑前往魔界去爲薛长河报仇的阴朔却是知晓的。

那可真是让人绝望的场景啊——魔界的血月之下,一身白衣的道主捧着写满名姓的竹简,神情淡漠地面对着万千虎视眈眈的魔修。在嘈杂纷乱的喊杀声中,那白衣猎猎、千万人吾往矣的男子,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抹除了晏暝所在的六毒门的道统。

——是的,抹除道统。

上到六毒门的内门弟子,下到曾因晏暝只言片语而心有所悟的魔修,都被道主斩杀当场,游刃有余不比摁死一只蝼蚁强上多少。

只要是隶属六毒门门下、修习过晏暝所创心法、甚至只是曾被晏暝提点过只言片语的修士,都没能逃过道主的制裁,彻彻底底地断绝了晏暝道统传承的可能。

那时候的阴朔站在龙脊山的山脚下,看着那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白衣男子焚毁了六毒门所有的心法与书册,那恶名昭昭的白骨血魂幡也被一同付之於天火。在火舌撩舔幡旗的瞬间溢散出万千萤火,那些都是被困於幡旗中不可超生的魂魄。他们向伫立於中央的道主盈盈拜谢,随后在火光的指引下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何其恐怖,又何其圣洁?

阴朔行得正坐得端,从无心魔之烦扰,可是连她这样的人看见那一幕都觉得胆寒,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再没有什么会比直视这一幕更能察觉自己的渺小了。

从那之后,道主继苍山扬名之后再次立威,仙魔大会的规矩也从此烙印在天下间所有问道者的心中,成爲凛然不可犯的戒律。

其实害怕的也不是戒律本身,而是害怕触犯了戒律之后,会走下苍山的那个人。

就算是性格强势霸道的阴朔,平时能拍着桌子跟少言争吵,但是一旦触及底綫,阴朔觉得少言也不会给自己留任何情面的。

不过这些,就不必跟小一言说了,毕竟在那个孩子的心里,少言约莫是窍尘不染一如冰雪般的仙人,又怎会有手染无数人鲜血的时候?

阴朔想起小一对少言动情一事就觉得心烦意乱,她一手托着下巴,冷着脸道:「我倒是无妨,倒是元机届时只怕是有得忙了。」

易尘不知晓这其中的门道,听阴朔这么说也觉得万分好奇,询问道:「这是何故?」

阴朔勾了勾嘴角,不知晓是调侃还是冷笑:「因爲『天地二仪之师』啊。」

易尘还没能反应过来,清淮已经开口解释道:「元机身上背负的道统比我等的道统更加沉重,他身上承载的是这片天地之中的正统。」

「是『道教』的正统哦,小一。」紫华笑眯眯的补充道,「有许多外来的道统,包括佛教、神教等教派的领头人,都盯着『天地之师』这个名号呢。」

「其实这也算是惯例了,元机时常开坛讲道,於论道一事上能胜过他的少之又少,但是也因爲这个,他责任过重,自然事事都要以身作则。」清淮补充道。

问道七仙中,最讲究规矩也最古板的无疑就是元机了,可是其他人虽然喜欢调侃他,心中对他却很是敬重的。

毕竟只有他们才知晓,元机爲了维护道教的道统需要付出多大的心力,不仅要整合各个道学流派的传承,要留书於后人,还要与他人相争道统。

在这样的情况下,元机能维持一颗道心不变,是何其难得?

「只是这一届仙魔大会,佛教那边也是来势汹汹。」清淮给易尘透露了消息,「来的人是佛子芬陀利哦。」

易尘不懂梵语,听得懵懵懂懂,紫华却低声嘟哝道:

「小一!他们这些佛家人士的名字太难记了,你就记得这个佛子叫『白莲花』就好了!」

易尘:「……」

这么精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