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坦荡我心他不会,隐晦他语我难听。(1 / 2)

十方英雄传之 张大兴 2444 字 1个月前

大业货行可真是家大业大,仅这院落在方圆百八十里范围内也是首屈一指的。前院经营,后院住家,一道大墙从中间隔开截然是两个天地,前面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市井污浊之气再也传不进清幽私密的后院来。

这是高顺励住进货行的第二天,可以用焦心如焚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天还没亮,人已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索性披起衣裳踱步出屋来。

这整晚的思来想去夜不能寐,顺励不禁笑话起自己来,一贯地经不住事情,瞻前顾后矮人看场,不如大师兄胸有城府,任你雷霆万钧我自稳如泰山。

大梨树下的石凳石桌结了层厚厚的露水,见四下无处可坐,便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说句实在话,就是再心大的人,睡在这里也是种煎熬,这货行后院虽没有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不料老东家有着养鸟的偏好,在院子里架起几个大笼子,正中最大的不用说是那只被屠牛手拍死的金雕的,周围一圈小的笼子里养着喜鹊、锦鸡、鸽子,尤其是与众不同,里面还有两只乌鸦。

昨天晚上,就是在这笼子前,右手提着鹦鹉架子的高老头语重心长地说:“乌鸦是义鸟,乌鸦反哺,羔羊跪乳,这也是做人的根本,要懂得知恩图报。”

这些小生灵可能是晓得天快亮了,又是啼鸣,又是扑打翅膀,闹得甚欢。鸟儿的折腾还能忍受,上房老爷子的鼾声大得出奇,此起彼伏,绵绵不绝,天都快亮了,他还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高顺励站在院子里,仰望东方地平线上明亮的启明星,想静下心来捋捋头绪,正如少东家高京园说的,靠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攀爬万丈冰峰,没有绝顶的轻功,那是痴人说梦,只能期盼夺了圣母宫,取它囤积的雪莲,才有一线希望。

可就这一线希望,现在也没有了,昨个黄昏时分,少东家带着帮手打进了圣母宫,圣母和宫女们被追的落荒而逃。可进去一看,库房里什么也没有,这才相信圣母宫确实遭贼了,还是个损贼!偷得是干干净净。

远处传来忽高忽低的锁呐和鼓乐之声,自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没停过,那是义军找来的龟兹鼓乐班子,听那锁呐声甚是凄凉,便知营里在办丧事,这种出自波斯的小喇叭,吹起来穿透力极强,像是孝子贤孙在揪心扯肺地哭嚎逝者。

消息像长了翅膀,长庚星耀眼在西边暮色里时,军营里传出的噩耗已是满镇子妇孺皆知了,大将军张议潭毒发身亡啦!将官们像没头苍蝇似的,忙着去凶肆采买丧葬用品,还不忘派出几队士兵,敲着铜锣宣布宵禁,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

“高英雄,这么早就起来咧?”从二道门外闪进个黑影,离老远就飘过来一股浓浓的胭脂气,顺励借着晨光定睛一看,认出是住在前院的桑掌柜。

见他用布带吊着左边的膀子,那膀子是昨天推倒圣母像时抻伤的。桑掌柜蹑手蹑脚地走近东厢房,小心翼翼地轻声唤着,“少东家,少东家,出事咧。”

喊了半天,可能是高京园实在是太累了,睡得太沉没有回应,“少东家!对面的老洛被义军抓起来咧,索将军正带人查抄他的酒店哩,伢婆姨过来相求,阿们是不是帮着佛佛话。”桑掌柜提高了声音,屋里这才点亮了蜡烛,传出窸窸窣窣穿衣的动静。

片刻,房门吱扭响了一声,少东家从里面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老桑,出了什么重要的事呢么?眊你贼急慌忙的,天亮再佛不行么?”

桑掌柜是一脸的无奈,

“少东家,天还没亮就劳烦你,这事可等不得,对面的老洛被义军抓起来咧,佛伢是吐蕃奸细,偷着去凉州报信的,索勳正带人搜查伢的铺子哩,伢婆姨急惶惶地跑来求阿们给佛个情。”  “肥,小红来咧?佛伢男人是奸细,胡佛呢么?”听说是洛店主的婆姨过来寻帮助,高京园顿时睡意全无,精神振作起来,“走,阿们去眊眊,哎呀,阿这浑身息溜溜滴。”

穿过二道门进入前院,货行的伙计们累了一天啦,都在和周公打着交道,院子里静悄悄的。

来到桑掌柜的屋子外,门上挂着刺有鸳鸯的绣帘,这帘子不知是哪个相好的给孑然一身的桑掌柜织绣,手工细腻,线码工整,颇藏心意。

方将其撩开,一股浓浓的胭脂气迎面扑来,油灯发出昏暗星豆的光亮,见那老桑的床边坐着铺子里的小女子,此时她头儿没梳,脸儿没洗,脸蛋未敷赭红,朱唇未涂乌膏,白皙的肌肤反而更加的生动圆润了。

圆鬟椎髻蓬松倾斜,两眼迷离似哀似怨,妩媚的脸上显现出经受了风雨摧残的疲惫。她一定是出来时太慌张了,顺手扯了件男人的袍子,胡乱地穿裹上,上面的钮子没来得及扣好,脖颈下袒露出一片雪白的诱惑。

“大少爷!快帮帮小妹,老洛被义军抓咧,正押着查抄酒店哩。”见高京园进来,女子麻利地站起,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差点钻进他的怀里。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顺励头回感到在自己娇弱的女人面前,男人这块石头也会被化做泥。

“小红,老洛出什么事咧?”

女人是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业个子歪起,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阿佛义军大将军死咧,敲锣喊话宵禁哦,还出去干撒么?”

高京园扶着她的蛮腰,生怕她闪了身子,“这赖怠佛木马达,有大买卖要做。像鬼招魂似的急匆匆地走咧。可倒是好,刚才来了些当兵的砸开门,不容分佛翻箱倒柜一通乱找,佛老洛是奸细。大少爷,你可要帮帮阿,你看么,阿是从后门出来的,一时慌张把骨拐扭咧。”

她旋即脱了软靴,甩掉薄帛,向高京园展示着白里透粉的玉足,这女人的脚集白、嫩、圆、润、香、小、扁於大成,汉成帝的昭仪赵合德那盈盈一握未得以睹其秀美,这只玉钩就足以令男子见了神魂颠倒啦。少东家色迷迷地捏了下伸过来的脚踝,心疼地安慰道:“小红木急,有阿在哩!就是天塌下来,阿给妹子顶着哩,义军里都是阿的好兄弟,阿给你佛佛去。”

出了货行,没走几步就是洛家酒店,此刻店门前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持刀舞枪的兵士们呼号着里出外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