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汉家子侄扬眉宇,番夷困兽作鼠逃。(1 / 2)

十方英雄传之 张大兴 2636 字 1个月前

“砰砰砰”连珠般三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第一块,正正好好砸中洛家酒店的铺子,轰隆一声房倒屋塌,烟尘漫天;第二块,歪歪斜斜砸在老东家前面几步远的大柳树上,哢嚓一声碗口粗的大树连根拔起,枝叶纷飞;老东家抬头瞄着晃晃荡荡飞来的第三块,他本可以凭着身手一跃躲开的,可不知为啥?却伸出双掌去推,“啪嚓”,血污四溅,魂飞魄散。

“爸头,凉州吐蕃人,阿日你先人!”高京园痛不欲生,以头触地。

“唉!认贼作父,咎由自取。京园,你若是条汉子,就与我一同杀出去,为你家老子报仇雪恨。”索勳愤愤地吼着,他翻身上马挥起三尖两刃刀朗声道,“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河西的父老盼着我们收复故土,回归大唐呢,跟我杀凉州畜生去啊。”

在军营东面的草原上,吐蕃的大军与义军的留守部队正杀得犹酣,义军的将领正是长须飘飘的李明达。可惜留守的人马不多,像小鹿遇到猛虎,虽舍身忘死奋力抵抗,却眼看着支撑不住了。

相反,吐蕃军队人多势众,尤以骑兵见长,骑兵身穿锁子铠甲,马疾刀快,彪悍凶猛;步兵殿后,戈矛如林,刀光蔽日,杀气腾腾,护着投石机徐徐开进,逼得义军节节后退。

溃退在一瞬间发生了,如决堤的河水无法补救,沙州人在前面向着大营一路狂奔,吐蕃骑兵打着呼哨甩着乌尔朵放马紧追,义军前脚逃入大营,马队后脚跟着冲入。谁见了都想,这势必是一场惨无人寰的屠杀。

“义军完了!”欧阳愤心寒意冷不禁大叫,其他兵士也“逼咧逼咧”地呼喊着,面对败局也同样黯然神伤,只有索勳骑在马上洋洋得意。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攻入义军大营的吐蕃骑兵遭到埋伏,陷马坑、翻板、绊马索密布各处,箭雨如飞牤从四下里射来,敌人是无处藏身,防不胜防。冒进骑兵损失惨重,侥幸逃脱的向营外退却,意欲重新集结再做反扑。

“呜呜呜”从镇西、镇北、镇南同时响起号角之声,高昂嘹亮,此起彼伏,似千军万马席卷而来。索勳兴奋异常,振臂一呼,“大帅他们出击啦!兄弟们,收复河西在此一战,凉州吐蕃之敌已经中了十四妹的无中生有之计,不知死活倾巢而出,已撞进我们布好的口袋里。大唐的子民们,跟我冲啊,不仅是河西,整个西域都将是我们的。”士兵们呐喊着斗志昂扬地冲出大业镇。

同时,败入营去的李明达折转回来,他身后好似多出几倍人马,为首的大将军方脸剑眉,年过五旬,举止洒脱,仪表大气,马上骑术精湛绝伦,只是右臂还绑着绷带。他挥舞着铁鞭一马当先,指挥着大军似蛟龙出海野蟒翻身,一路掩杀过去。

队前一面白色大旗列列鼓风,上面绣着四个红彤彤的大字“誓心归国”,旗子在烈日下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已成燎原之势。

从左厢杀来一梢人马,高顺励认得这支队伍的头领正是在大庙前假扮端公的李明振那伙人,他的身边紧跟的是大环眼吴安正,和脖子上挂了个银锁叫淮深的半大孩子。

从右侧杀出一支队伍,全是骑兵马队,手里是雪亮的弯刀,像天山飘来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夺人双眼,看那牙旗上写着平虏将军索琪的名号。

北面下来的人数最多,旗帜最密,阵容整肃,行动有序,一眼望不到尽头,一直排列到地平线上。洪流正中是一面战旗,金丝银线绣着斗大的帅字和义州张议潮的字样,

旗下之人高挑身材,平静儒雅,刀削的脸庞,三缕长髯随风飘散,他手里握着把明晃晃的点钢枪。  帅旗的两边护卫着几杆大旗,一面写着扫虏将军阎英达,一面写着振西将军安景旻,还有张淮鼎、张淮诠、张文彻等诸多名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吐蕃兵的心理受到极大的震撼,大将军的死而复生像晴天霹雳在敌阵中炸开了,队形大乱,大有抱头鼠窜之势。

一阵牛皮军鼓咚咚打得山响,一列三角彩旗扯动着如玛尼堆上的经幡,一股人马似北海的浪花将淤泥沉渣又一次翻卷搅起,是凉州的统帅按捺不住,带着卫队冲了上来。

在大守备长的督战下骑兵又反扑过来,“英达叔!出击。”议潮身边的大汉答应着遵命,双手握着一对板斧带着本部列队迎击。

这队战士全是步兵,排头是清一色手持双刃陌刀的重装武士,列阵如墙,锋利的刀尖挺在身前,不住地抖动,拨打不时飞来的雕翎;弓弩手在后,均是百步穿杨的好手,箭无虚发,使得吐蕃骑兵还未近身就已损失殆尽。即使有侥幸者突到跟前,也在成排的陌刀刺、砍、劈、削之下绞杀得人马俱碎。

吐蕃主帅眼见得骑兵溃不成军,有去无还,他仍不死心,命令投石手拚命发力,顿时巨大的石块腾空而起,像暴风雨一般砸入义军阵中。再厚重的盔甲也抵挡不住飞石的轰击,只打得原本攻势如虹的沙州队伍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抓住时机便能反败为胜,还没等大守备长喜形於色后实施攻击,从南面迅猛斜插过来一支队伍,各个是红衣红巾的巾帼女杰,为首的是一位出家的老尼姑和一个身手矫捷的青年女子,她们直奔投石机的背后,一通火箭射出,不管是炮手,还是木架子通通燃烧起来。

索勳望着远处那熊熊烈焰,听着已成一堆劈柴的投石机劈啪爆响,眉开眼笑地呼喊道:“我索勳向来自诩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没佩服过谁!今天开始不是啦,十四妹是我的偶像,她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不光是他一个人如此崇拜得五体投地,满山遍野的义军都在高呼“大姑、十四姑娘”,群情激昂犹如泼上油的棉被,它烧去压迫在河西百姓头顶的屈辱枷锁,百年来沉闷压抑、心酸屈辱一扫而光,焕发出力拔山河的冲天豪气。

义军是全面出击势不可挡,吐蕃兵已无心恋战夺路而逃,正是鼓角雄山野,龙蛇入战场。流膏润沙漠,溅血染锋铓。汉家扬眉宇,番夷作鼠逃,国破山河在,子侄多英豪。这是没有悬念的结局,是一场随心所欲的追杀,满目的横屍遍野,死者相枕,五万凉州大军顷刻间化为乌有,灰飞烟灭。

胜利后的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大营内外张灯结彩,爆竿声声,里里外外被布置得隆重喜庆,热热闹闹。

原来的挽联礼幛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现成的龟兹人鼓乐班子也立即改头换面,变了行头,白素丧衣换成了大红大紫的礼服,手里的锁呐吹出的调子一改哀婉凄惨的《哭丧歌》,由兴高采烈的《大得胜》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