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商若是不给呢?”
“或是派兵来硬的呢?”
强盗们还是有所顾忌。
“来硬的!我豆把娃子沉到江里去喂鳖。”那少年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事不宜冲不能再等啦,和尚咬咬牙卸下背篓,匍匐前进爬到柏树后,示意孩子不要出声,蹑手蹑脚地解开绳索。
“北北,这和尚还不赖嘛。”喜鹊一窜飞上了树稍。
“哼,那不是贞素师父的徒弟吗?”黄骠马一軲辘从地上站起来,“那年人们在海边得到一尊歪头观音石像,是我运到千秋万古寺的呢,这和尚我还记得。”
“哼,他是我们渤海国人?正好让他把小公子救走。”乌骓马兴奋地抖着鬃毛。
和尚抱起孩子,使出浑身的气力向马群奔去,迅速地解开乌骓马的缰绳,认蹬搬鞍翻身上马,那马儿一声长鸣,“我先溜啦!”它翻蹄亮掌像箭打的一般冲了出去。
“有人把孩子劫走啦!”强盗们发现岸上有异,喊叫着追出亭子,等待他们的是乌鸦和喜鹊的袭击。
好不容易赶走了鸟鹊,跑入草地也顾不上装钱的袋子,解开缰绳纵马去追,可胯下的骏马却慢慢腾腾有气无力。
跑出一段后,气急败坏的强人加鞭催促,没想到马群嘶鸣声骤起,“是时候溜啦!”大家同时行动步调一致,扬蹄撅腚把他们逐个摔下马去,然后拨头转往襄阳城的方向去了。
突如其来的反抗打得强盗们措手不及,这个扭伤了腰,那个折断了腿,哭爹喊娘乱做一团。
“老祁,这是要下雨吗?黑云压上来了。”坐在地上揉着脚的歹人望着北边的天空问道。
同伙抆着鼻血闻声抬头去看,“妈呀!那是乌鸦,冲我们来的。老樊,快跑吧,它们专啄人的眼睛,我是啥也不要啦。”
吓得这帮家伙顾不得彼此,连滚带爬地四下奔逃。
一会儿的功夫,黑云飘到南边不见啦,偌大的山冲恢复了寂静。“还是这里好啊,田园风光,安静祥和,我们去湖心亭捉野鸭子去。”一伙人优哉游哉地扛着杆子绳网、带着刀枪弓箭,牵着猎狗向池边来了。
再说渤海国和尚,他抱紧孩子策马飞奔不敢停歇,一气跑出闫家冲。沿着山道继续向前,突然乌骓马扬起前蹄长嘶一声,“找死呀!”然后双蹄落下咻咻踏着步子,“哼,小子,赶着投胎去啊?疼,你们快下来,我的腰扭啦!”和尚看着骏马痛苦的样子,急忙带着孩子离鞍下马。
“你们呀,让我说啥好?骑个骡子就耀武扬威的要飞呀,记住!注意了望啊。”山路上同样被惊吓的是个头戴方巾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他左眼角下塌得厉害,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个独眼龙,一眼大一眼小的他手里攥着本《孟子》,“看你们,把我刚想起的句子都给吓忘了,身为出家人,不在寺里念经,四处瞎跑,有空多读读书。还带个孩子,好危险啊,豆不和你们计较啦。”儒生整理下衣裳,迈着方步接着向冲里走去,嘴里还阵阵有词道“家资是何物,积帙列梁梠。高斋晓开卷,独共圣人语。英贤虽异世,自古心相许。案头见蠹鱼,犹胜凡俦侣”。
马是不能再骑了,只有背着小男孩徒步来到岔道口,是向北进襄阳城,还是往南去找玉山的朋友?回头恐怕是不行啦,
寺里的锺声敲得那么急,此时只怕在四处捉拿自己呢,还是去船上与二帮主汇合吧。主意拿定一路向南来,本想避开大道走小路去那石碑。可孩子哭啦!说饿得受不了,无奈之下只有进南渡头,寻家铺子填饱肚子再说。这家女主人倒是热情,师父长、师父短的,本想要碗面给孩子吃,却端上来的是馄饨,为了不多事也不在意,付钱时才发现路资全在背篓里。
还好,女店主是个畅快人,问明情况后第一句话是饭钱免了,可第二句却说“异邦的贼秃走不了啦”。
听和尚说完自己惊心动魄的经历,大家全都将信将疑,可看到侥幸脱险的徐彦若又不得不信。掌书记韦蟾立即吩咐送小公子回城,渤海国和尚及相干人等均跟随去节度府,又请韩都将带领属下尽快缉拿盗贼归案,至於凤林寺的方丈,还请先行回去听候佳音。
元繇嚷着赶紧启程,怕节度使早已等急啦。温氏兄弟考虑到韩季友任务艰巨,多个人多个帮手,便提出留下,相互有个商量。看事已至此也无他法,了空和尚带着徒弟无精打采地回凤凰山了。
长话短说,各自有各自的安排,不大会儿原来拥挤的渡口人走空了,都将指挥着手下大部队在渡口等候,选出三十个强壮勇士随其上船过江,“我们还是连夜过江吧,听他们的描述,银库的铜钱和凤林寺的金像应该在霸王寨。”
“我也是这么想的,霸王寨的大寨主廖鹤远、三寨主武致信、老五尹默,我都是熟悉的,尹默的小子天赐是十方侯庄义方的徒弟,在京时是我家的常客。东西若是他们拾去的,上山说明缘由自会奉还。”韩季友和温庭筠想到一处啦。
身后的庭皓笑话道:“看你们像缺根弦似的,还用得着我们跑去讨要吗?让穿天子辛苦一趟不豆结啦。”
“对呀!四哥、四嫂,你们给说声不豆好啦。”都将猛然醒悟,亲热地呼喊着转身离去的两口子。
“哎呀,刚才被人推得劲忒大啦,我这腰疼病又犯了。当家的,你哪儿也不能去啦,回家里得用艾柱给我熏熏。”
四爷同样对官家的呼喊充耳不闻,“江边的风大!若是吹了腰还好说,可别吹到了舌头。”
望着他们不理不睬地走远了,韩都将莫名其妙地自语道:“这两口子是怎啦?心情不好,谁得罪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