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帅,大捷呀。”正当高杰扬起马鞭之际,从东牌楼外欣喜若狂地奔来两个小兵,“大帅,东关的暴民被我们击溃了,贼人落入护城河淹死的不计其数。”
“报大帅,二十多个骑兵把千余人的暴民打得落花流水,掉头向城外逃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就那么二十几个人能击溃成千的暴民?他们是天兵天将啊!岂不是痴人说梦?”大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脑子都是疑问。
“大帅,是真的,我们是亲眼所见。”
“千真万确,句句属实。”
“是吗?真得把贼人打退啦?哎呀!真是太好啦。”高杰这会儿是相信了,他像三伏天里喝了碗冰镇的乌梅汤,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到肚子里,大呼“好极,好极”,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匹战马驮着佐官返回来,站在人群中的天赐看过去,军官的身后还跟着五个穿着圆领长袍,头戴襆头,腰系皮带,足蹬黑靴的男人,穿戴与汉人无异,看不出有多大区别,可往脸上看却见端倪,一眼便知是渤海国人,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禀告大帅,各处城门已经关闭严密,守城的兵士也都派去了,土团的骑兵正在全力追击暴民。”
“干得漂亮!”
“还有,大帅,我们在西关遇到了他们。”佐官向身后一指。
高杰见那几个全是商人打扮,为首的五十多岁,斯文儒雅,举止大方,一看便知其身世显贵,非比寻常。
“你们是渤海国人吧?兵荒马乱的,这时来苏州是做什么呀?”
那为首的神情自若,不卑不亢地施礼道:“我们是渤海国的买卖人,来苏州走亲戚,不想这里有战事。可否请将军行个方便,把小民带来的马匹货物归还我们,那些是做为礼物要送人的。”
“你们拿了他的马匹货物吗?”高杰不明原由地问那佐官。
佐官支支吾吾地低声回答:“禀告大帅,是镇海军的兄弟们夺了他的马匹货物。”
听说是自己人干的,主帅沉吟半晌面有难色,“大敌当前,分不得你的我的,眼下物资匮乏,理应各尽所能倾囊相授,才能保住这苏州城。你们还是以大局为重,不要计较个人那点蝇头小利吧。看看人家土团的将士,连命都不要了,相比之下各位不感到惭愧吗?本帅此前就有言在先,地不分南北,将不分高低,所有之物一概共享,军民同心全力抗敌。”
看对方沉默不语,不敢再多讲了,左骁卫将军顿感神清气爽,飞身下马轻盈得像只燕子,“我要为这些土团的弟兄请功,了不得啊。”
“恭喜大帅!您这空城计摆得好啊,城门大开让暴民提心吊胆,不知虚实,待引其入瓮,骑兵杀出犹如天兵下凡,吓得那些刁民心惊胆寒夺路而逃,再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冒然进犯了。”憋屈脸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伸出大拇指谄媚道。
“哈哈哈,立刚将军过奖了。可话又说回来,面对这个形势要兵没兵,要粮无粮,贼人还如此猖狂,就得想办法用点子,老天爷给你脑袋是干啥用的?不是光为了吃饭的。”他神气十足地扫视着部属,还特意多看了眼刘巨容,那意思很显然,是有意在问这空城计怎么样啊?
“想干横么?喃败酱式儿,扯淡!上岸不大写工夫,私人物件就充公啦?没有王法啦,喃们这帮无赖。”渤海人中有个随从嚷嚷道。
憋屈脸大喝一声,“干什么?要造反啊!我们大帅的将令谁敢违抗?再大声喧哗把你抓起来问罪。
” “喃脑袋彪啊!朝廷有大法,喃们岂能肆意抢掠,无法无天呢?喃基不基到他是谁?是俺们渤海国的王叔大之萼,喃们竟敢抢王爷的东西。俺也做过渤海国的贺正使,宣帝在时可不带酱式的,喃们若是还这么更儿更儿,俺可要激眼了。”
憋屈脸不待主子开口抢先责怪道:“我不管你是鸡眼,还是脚弱,我只知道现在是新皇临政,别翻以前那些沉芝麻烂谷子,什么事都得审时度势。就说去年正月,因府库空竭,皇帝一道圣旨,将长安东、西两市商旅宝货全部充入内库,有违抗的令京兆府杖杀,宰相百官谁敢说个不字?现在是大敌当前,城池危在旦夕,你们渤海国的货物怎么就不能献出来用呢?不光是货物马匹充公,而且要让你们充军作战。”
他没好气地向身后的队正吩咐着,“拿六根棍子来,把他们也编到你的队伍里。看住他们,若敢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军法论处就地正法。”
高杰的语气还算友好,可能是听对方是王爷吧,“立刚将军说的有理,什么时候都要以事论事,目前我朝是新皇当政,情况不同了。你们渤海国不也是更换大王了嘛,大虔晃五年前因病去世,即位的是其孙子大玄锡吧。”
渤海人还要理论,却被唤做王爷的拦住,“老乌,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办。”
气得渤海随从瞪着眼睛嘟囔着,“歹呀,还有正事儿呢。俺真叫喃们开了,哪里是官军呀?简直就是土匪强盗。雪话好好点,叽叽歪歪的,不是为找小王妃,喃八抬大轿请俺,俺还不来呢。”
“杀啊!”城南面响起喊杀声,惊天动地不知有多少人马。
一股官兵败退下来,“大帅!不好了,暴民攻进南关啦。”
“怎么可能?不是关上城门,落下大闸,派兵守城了吗?”高杰懵懂地询问。
“赶去守城的兵士来晚了一步,人家是从城墙爬上来的!”
“是的,快撤吧,大帅!有个贼兵力大无穷,一个人打倒我们几十个,实在是抵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