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没人理解程夫子的乐观一样,也没人相信张一念能够再作一首光郡诗词。
诗乃心声,诗乃才思,诗乃灵光乍现的契机。
最关键的是,还要把这一切抓住。
有多少人有心声,有才思,也有灵光乍现,但这一切稍纵即逝,想要抓取的时候,已然只剩下迷茫彷徨。
张一念今晚开篇一手震县,接着又是一首光郡,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要知道,过去十年,整个观津县能够拿出手的光郡诗词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众多读书人个个神色复杂的看着书案前的张一念,黄开诚、曾泳志以及跟随黄开诚的那名小厮全都一脸忧虑和焦急,而那些维护张一念的读书人,更是个个暗中叹息。
他们不明白,张一念为什么要下这般赌注?
“天作孽犹可谓,自作孽不可活!”
窦如龙却已经喜形於色,对窦夫人说道:“还是母亲大人睿智,居然给张一念下了这么一个套!今晚之后,我看张一念还有何脸面称自己是读书人!”
窦夫人眉梢微挑,问道:“你认为他作不出第二首光郡诗词?”
“他肯定不行!”
窦如龙嘶嘶冷笑道:“一次是侥幸,难道还能侥幸两次?”
“张一念是有真才实学的,一首松树诗,一首《望岳》,足见功底。”
吴高轩相对冷静,给了一个比较中肯的答覆:“如果给他足够时间,未必……未必不能作出。但在一个晚上之间,一首震县,两首光郡……就太骇人听闻了。”
窦夫人看他一眼,又问:“吴秀才,依你之见,张一念今晚必输?”
吴高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吴秀才啊,你堂堂秀才,见识居然还不如我一个女人。”
窦夫人轻轻叹息,朝着身后侍女微微招手,小声吩咐了一句什么。
侍女微感诧异,随即浅浅一福,急匆匆而去。
窦如龙好奇的问道:“母亲大人,你让小翠去做什么?”
窦夫人有些倦怠的摆摆手,说道:“先看张一念作诗吧……”
……
张一念站在书案前,纸在前,笔在侧。
静静的思考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忽然开口说道:“今晚入门诗词以松树为意,正式文会又以励志为题,一念写了一棵小松,又写了一座泰山,先震县而光郡,实以为今晚文会巅峰已成,没想到窦夫人作赌,一念不得不重新下笔。”
“不要勉强自己。”
窦夫人淡淡然的说道:“今晚文会没有约定结束时间,你可以慢慢思考。”
“我有时间思考,但慢待了程夫子,就有失待客之道了。”
张一念微微一笑,说道:“事出仓促,一念只能就地取材了……”
言罢,他抄笔在手,蘸了一管浓墨,落纸就是一首七言绝句。
诗成之时,弃笔转身,张一念说道:“一念诗成,万枚四铢钱原该现场带走,只是没太多时间等待夫人重取这么多现钞,余下九千枚四铢钱,还要劳烦夫人明日帮我送到家里。”
他接了两边侍女手中备好的三千枚四铢钱,朝着程夫子和黄开诚微微一躬,说道:“学生幸不辱命,咱们现在可以走了。”
“小伙子狡猾得很啊!”
程夫子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黄开诚愣愣神,最后一次看看书案上的那首诗,略作犹豫,赶紧带着丁文栋追上了程夫子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