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盏茶功夫之后,一名名证人在衙役带领下纷纷上堂。
一家刀具店的伙计证实,县院文比当日,临近中午时分,张一念曾经去他店里购买了一把杀猪刀。
一家干果店的老板证实,那天曾经看到张一念怀揣着某样东西从他店门口经过,直奔西门。
一个路边摆摊钉马掌的证实,他亲眼看见张一念出县城去了西郊。
一个打柴的证实,他看到过张一念去了西郊破庙。
一个乞丐证实,他亲眼看到张一念杀人,甚至还详细描述了张一念杀人的全过程——比如趁死者去茅厕,偷偷下刀,比如迂回绕到另一名死者背后下刀……
这是一个完整的证据链,从张一念买刀开始,到张一念的行踪,最后再到张一念杀人的行动,一步不差。
每一步都有证人,每一步的证人都能当堂指认,张一念就是他们那天看到的那个人。
接着,是谭新立出示了一把杀猪刀——当然,这把杀猪刀很快被指证,正是那日张一念在道具店购买的,而且谭新立证实,这把刀是在发现屍体的那件破庙周围发现的。
最后,仵作上场,证实这把杀猪刀就是杀死薛志强和顾永昌的凶器,刀口和屍体上的伤口完全吻合。
一句句证言,一件件证物,在公堂之上轮番登场,公堂外的围观百姓们没有看花眼,心里确实有些迷糊起来。
毋庸置疑,这是观津县衙办出来的一件非常完美的案子,但单凭这些证据,已经足够给张一念扣上杀人犯的帽子。
啪的一声,尹子安拍响惊堂木,厉声喝问:“张一念,你还有什么话说?”
……
“我相信张一念真的杀了人。”
公堂外,已经被挤到围观百姓边缘地带的幼童微微皱眉,对少女说道:“但我不相信,张一念杀的就是堂上这两个人。”
“为什么?”
少女很好奇:“弟弟为什么这么认为?”
“依着案子推断,当日被杀的应该的确就是放高利贷那个麻六的手下。那两位跟着麻六混,养尊处优肯定算不上,但至少不会太过清苦。”
幼童扬起下巴,指指堂上的屍体,说道:“这两具屍体干瘦,脸上留有的皱纹愁苦,可不像是跟着麻六享福的人。而且,仔细看看,不难发现他们手掌粗糙,指甲缝里全都是污垢。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可能是外地的流民乃至乞丐,被杀死送来,冒充死者的。”
“……有道理。”
少女自认没有幼童的聪慧道心,观察能力没有幼童那般强大,但诸多细节被幼童点明,少女再看之时,一一得到印证,自然对幼童的判断深信不疑。
她不太懂的是:“可是,弟弟,为什么你确认张一念真的杀了人?”
“他和未婚妻相依为命,当日骤闻噩耗,连县院文比都敢请假,杀人救人,又算得了什么?”
幼童说道:“我唯一好奇的是,他究竟用什么办法杀掉了那两个人。”
……
有掌声在公堂上缓缓响起,却是张一念沉吟片刻,轻轻鼓掌。
这掌声响起的突兀,即便声音不大,也一下就把堂外所有的窃窃私语全部压下,更把尹子安的脸色压成了紫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