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念的案子,卡在刑阁久拖不决,又出了周和悦死亡的事情,尹子安的心里总是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忐忑。
就仿佛眼前的宁静全都是假象,随时随地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样。
在张一念被收押在观津县衙监狱的第三天清晨,他刚刚放下早餐饭碗,就看到衙役从公堂方向飞奔而来,跌跌撞撞的扑到了他的面前。
“大……大人!”
衙役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说:“您快去看看吧!公堂那边……那边……”
“那边怎么了?”
尹子安心头狂跳,声音下意识的跟着衙役哆嗦起来:“把话说明白了!公堂那边怎么了?”
“那边……那边……”
衙役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才把话说全:“那边来了一位大人,派头很大的样子,指名道姓要大人您出去拜见。”
……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大马金刀的坐在公堂之上,占据的是观津县县令尹子安的官椅。
堂下衙役已经聚齐,手中的根根杀威棒看着一样威风,只是往日里唯尹子安马首是瞻的这帮衙役们今时今日,每一个敢对公案背后那位老人有半点意见和不满。
因为,进门之时就已经掏出一枚官印。
而现在,这枚官印就摆在公案之上。
汉皇朝的官印,以品级决定大小,官职越低,官印越小。
尹子安一县县令的官印,只有一寸见方,公案上的这枚官印,居然足有三寸见方!
稍稍有点见识的衙役都知道,这种尺寸的官印,意味着堂上这位老人至少是汉皇朝二品大员!
以尹子安九品县令执掌的县衙,二品大员就座公堂,都该算是给足了尹子安面子。
哪个衙役敢有意见?
就是尹子安,也没有抗议的勇气!
当尹子安踉踉跄跄的跑上堂来,一眼看见了公案上的官印之后,浑身一颤,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清河郡观津县令尹子安拜见袁相!”
一众衙役随之拜倒:“清河郡观津县衙衙役拜见袁相!”
……
袁盎端坐在公案背后,看了一眼尹子安拱拱耸起的脊背,淡淡然的说道:“老夫鸠占鹊巢,失礼了。尹大人请起!大家请起!”
“不敢!”
尹子安再次拜了拜,才敢小心翼翼的带着衙役们站起身来。
程夫子开圣容,在袁家驻跸练字,各方大人们纷纷赶赴观津县的消息,他早就知道,而且有幸拜会到了少数几位大人物之中的小人物,但如袁盎这般位高权重的一方大员,拜见这种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万万没想到袁盎会亲自来到公堂之上,尹子安心中惊骇的成分远远大於喜悦,无比担心是观津县本地有什么事惹了袁盎不悦。
他小意偷看了一下袁盎的脸色,试探着问道:“袁相大驾,下官有失远迎,是下官的罪过。不知袁相有何吩咐?”
“我乃楚相,你是皇朝直辖官吏,吩咐一说是没有的。”
袁盎轻轻摆手,一张折起的黄纸脱手飞出,直达尹子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