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念不觉喜上眉梢，回头问道：“树老前辈，您看没错吧？”

“没错，钥匙插对了锁，门自然就自己打开了。”

树老点了点头，对张一念说道：“通过这扇门，你也就过了九步山道的第一步！后面的路，可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他明显十分高兴，就连脸上的皱纹之中，也似乎有一抹喜色徜徉出来。

看看第七个拱形门洞，树老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又说：“年轻人，我已经老了，虚拟幻界封禁了此地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我也失去了持续生命的可能。说不准某一天，我的生命就要无声无息的走到尽头了。去吧，找到真正的精卫殿堂，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树老前辈……”

张一念乍听这话，眼圈不觉一热。

论感情，他和树老其实练熟悉都算不上，但树老这话说出口，却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悲沧。

世间生命，即便是圣人，也不可能真正不朽，所有生命都有一个终点。

树老已经是整个发鸠神山最为古老的生命，他究竟能活多久虽然是一个未知数，但他的这个话，却让张一念感觉到了他最真实的苍老。

英雄冲暮，最是伤感。

下意识的，张一念想到了树老所求的种源，那些藏在种源之中的各种树木花草的种子，也或许才是树老最后的生命支撑吧？

他深深点了点头，说道：“您必须好好活着，我回来要看到您让一些已经绝迹的树木花草重新开遍山野！”

说完这话，他抬起脚，踏入第七个拱形门洞。

门洞背后的黑暗，将他的身形完全吞没，不复存在。

但见笼罩在十个拱形门洞四周的光线攸忽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波动，下一秒，所有的拱形门洞化成淡淡的白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排列於密林边缘的树木完全恢复如常，就好像从来不曾组合成任何门洞的模样。

树老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只手轻轻摩挲着被张一念组装改造完毕的水力驱动石磨，嘴角轻轻翘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阵短暂的默然之后，在入夜时分的满天星斗映照之下，树老轻声说道：“老朋友，难道不应该见个面么？”

水力驱动石磨的旁边，那条涓涓流淌的长河之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水花声，片片波浪从河水之中升腾而起，在河岸边相互融合，演变成为一张六尺高的人脸。

这是一个老人的脸，看上去很像人族七八十岁的模样。

人脸看了一眼已经归於平静的密林，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问道：“树老，为什么你没有告诉他，选中他的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他身上那种并不属於人族的气息？”

“为什么要告诉他，他又不是我儿子。”

树老板着脸说道：“更何况，那种气息的存在，可以保证他无风无浪的通过前八步山道，总强过如他人一般，历尽千辛万苦，才可能走到那一步。难道我要提前告诉他，让他放松警惕么？”

“在走到第九步山道的时候，他的确应该万分警惕，但是你不觉得如果前八步山道走得太顺畅的话，他难免会滋生骄傲自满的情绪？”

水中的人脸叹息道：“如果他怀揣着这样的情绪去闯第九步山道，无异於送死呀！”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他的命。”

树老忽然笑了笑，又说：“不过，他毕竟只是一个秀才，前八步山道，他也不可能真正无风无浪的通过。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