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心对这事有所抵触，但窦太后夙夜登门，他这个做儿子的一样有难处。

要知满朝文武，至少半数以上，和窦太后以及窦太后的子侄关系密切，说把持朝政或许还算不上，但诸多事务缺少这些人的配合，也的确不好向前推进。

何况，季家的事情在他看来不是大事，他相信在张一念眼里，也未必就能通天。

“张影圣，对不住了……”

在心里默默的道声歉，皇帝陛下当着窦太后的面，编了一条文字鸿雁，首先询问了一下张一念此去龙宫顺利与否，而后简要提到季家知错，还请张一念手下留情。

文字鸿雁发出，皇帝陛下苦笑着对窦太后说道：“母后，你看这样如何？”

“皇帝还是非常体恤老臣的。”

窦太后比较满意，只是有点意见：“其实你说的还是略显潦草了，应该给他讲一讲季家这些年为我汉皇朝所做的一切，而后再明确告诉他，你希望这件事就此结束。有你的态度放在前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母后说的是，是儿子疏忽了。”

皇帝陛下脸上赔笑，心里却想：季家老翰林为官，勤恳未必，守成有余，说到於国家有功，还差一大截呢……

他问：“要不要儿子再给张影圣补充几句？”

“算了……”

窦太后叹息道：“为娘其实也知道，今天这事为难你了。你发都发出去了，再去补充说什么，显得皇家做事不够缜密细致。咱们皇家体面还是要的。”

目的达到了，她也不耐继续留下多说什么，起身离开。

皇帝陛下亲自把她送出宫门，看她背影远远离开，眼底却是不觉划过一丝阴霾。

今日之事，真正为难的并不是他，而是张一念。

换位思考，他站在张一念的位置上，肯定也不会甘心情愿就此放过三番两次挑衅的季萌，只有把季家打疼了，才能给季萌一个真正的教训。

以皇帝的名义和张一念说收手，哪怕不把话说明，张一念也该明白，这就是皇帝的意思。

这等同於安慰了已经垂垂老矣的季家，而在蒸蒸日上的张一念心头埋下钉子。

而这，是皇帝陛下并不愿意看到的。

他的心情十分不爽。

重新回到寝宫躺下，皇帝陛下忽然发现，张一念居然到现在都没回复。

什么情况呢？遣返几次通过文字鸿雁和张一念交流谈话，貌似张一念都会在第一时间回复过来，今天又是什么情况？

“生气了？”

皇帝陛下断然否决掉了这种可能：“张影圣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才对，最起码会跟我说一声……”

但问题在於，张一念为什么没有回复呢？

一丝莫名其妙的担忧不觉闪过他的心头：“张影圣该不会遇上什么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