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房二楼,灯火通明,胶东王和栾辅都没睡,坐在栏杆旁边慢慢品茶。
阅卷房之中隐隐传出来的动静传入了他们两个人的耳中,胶东王的嘴角忍不住轻轻翘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大道至简……”
栾辅听到了那个年轻的内帘官的话,不觉有些失神。
“一个新颖的观点,的确是比较容易异军突起,但难的是,用一种朴实无华的文字,把一个道理讲到所有人的心里。”
胶东王缓缓说道:“老实说,我看张影圣这篇经义的第一眼,的确非常失望,但是越读越能发现,这篇经义之精妙,简直无与伦比。”
“华丽的词句堆砌不难,绞尽脑汁找一个新鲜的切入点,也不并非不可能,真正的困难在於,让所有人毫无歧义的接受他所表达的那个意思。”
他说:“这就是为什么第一遍读这篇经义你完全看不出来有哪里出彩的原因。因为张影圣回避了所有出彩的可能,不管是立意,还是遣词造句,无一例外,全都返璞归真,笔力尽数集中在了孔圣人的微言大义之上。”
“所以……”
栾辅微感苦涩,问道:“王爷才会准备张影圣一万个甲上?”
“一万个甲上……”
胶东王展颜一笑:“他值得拥有。”
……
八月初八日,因为今天皇帝陛下将要亲自披阅举人考试的经义考卷的原因,汉皇朝朝廷取消了早朝,然而在第一缕阳光开始照耀大地之前,丞相陶青还是早早的赶到了御书房。
皇帝陛下继续装病,以“带病之躯”也在御书房安坐。
但今日的御书房,并不单单只有皇帝陛下的书桌,还有另外一张临时抬进来的书桌,是属於丞相大人的。
“陛下,各地考生的考卷,已经陆陆续续汇总过来,随时随刻都能开始正式批阅了。”
陶青在自己的小书桌背后坐下之后,向皇帝陛下请命道:“您看我们是否现在开始?”
“开始吧!”
皇帝陛下貌似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丞相呐,朕疾病缠身,有心无力,你多辛苦辛苦,务必前期搜检的仔细些,免得加重朕的病情……”
本就装病的他,学着重病的腔调说完这句话,自己有些忍俊不住,悄悄笑了。
陶青很无奈的跟着笑了笑,轻轻挥手,各地转呈到他道心之中的经义文章一摞摞的出现在了书桌之上。
每一摞都来找一个独立的考场,每一摞,都是该处考场之上选出来的最好的经义文章。
汉皇朝天下郡国繁多,陶青这一挥手,直接就把书桌铺满了,上上下下,摞了两三层出去。
有内侍上前帮忙稍加收拾,除了保留一摞在桌上之外,其余的全都放在了书桌一旁。
“丞相,你留下那摞是哪个郡国的?”
皇帝陛下翘着脑袋看了看,直接问道:“清河郡院的经义文章到了没有?可以考虑先看他的。”
“陛下该是只想看其中某一个人的吧?”
陶青揶揄一句,果断搬走了桌上那一摞,重新让内侍找了一摞送到桌上。
他自知皇帝陛下心意,果断从其中找到了张一念的那一篇展开。
“咦?”
先看了一眼成绩的陶青不觉意外,说道:“看来张影圣这一篇经义果然有些道道啊,居然拿到了这么好的成绩!”
皇帝陛下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问道:“下面怎么给的成绩?什么成绩?”
“二十四个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