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傅盛情,周某愧不敢当。”
周亚夫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周某行伍出身,烹茶品尝这等雅事,怕是不行,平白无故辜负了太子太傅的好茶。不若过一段时间入冬,周某出城猎杀一点野味,再请太子太傅一起开开荤。”
“周太尉客气。”
都应知道,周亚夫是这段时间不愿跟自己走得太近的意思,也没勉强,两个人微笑着拱手作别。
大鸿胪易浩言似乎很是无意的於此时来到了窦婴的身边,目送周亚夫登上马车,渐渐远去之后,才开口问道:“侯爷,周太尉行色匆匆,这是着急回家了?”
“周太尉说是家中临时有事,本想约他今日品茶的,只能改日。”
窦婴笑笑,说道:“可惜了的,我那好茶正需急火猛烧,才能品出其中三位。今日命人算好我下朝时间及早烧水,这个时候再添把柴,等我到家,应该正好。”
“侯爷雅好,周太尉怕是不懂欣赏。”
易浩言呵呵笑了:“下官倒是对此颇为热衷,怕没侯爷这么好的口福。”
“易大人这是谦虚,你们大鸿胪的茶泡的久,细细品来,一样回味无穷。”
窦婴说道:“涉外事务讲究的就是个小火慢炖,易大人可是深得要领啊!”
“向侯爷学习。”
易浩言抿嘴一笑,问道:“侯爷,今日早朝,见您未发一言,下官还以为侯爷挂念我大鸿胪的茶水,没曾想却是惦记家中好茶。”
“急火热茶和温水泡茶,还不都是一杯茶?”
窦婴说道:“过程如何,我不在意,我只要最后满口余香。”
“那得预祝侯爷心想事成了。”
易浩言拱手道:“侯爷,下官要回大鸿胪继续温水泡茶了,下午还想去看看季家老翰林,就此告辞。”
“易大人好走。”
窦婴还礼:“温水泡茶泡的太久怕是要馊,还请易大人注意好火候啊!”
“心照。”
易浩言神神秘秘的一笑,掉头走了。
窦婴招呼自己府上的管家把马车赶过来,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季家老翰林这壶茶还真得仔细泡泡,方能余味无穷啊……”
……
京城季家,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凄惶气息。
那日未央宫御书房的内侍传话过来,季家老翰林自知再不知趣,季家上下怕是人头不保,第二天果断上表,奏请告老还乡,而他三个儿子也都以服侍老父为由,提请了辞官。
早朝之上,皇帝陛下甚至没有客套性的任何挽留,毫不犹豫的当场应允,绝了季家的所有念想。
这两天,季家上下都在收拾东西,分门别类的装箱打包,准备择日离京。
这当然是季家上下都不愿意接受的结局,但为了项上人头,这也是没办法的选择。
季家老小想想京华烟云就此别过,繁华盛景与季家再无瓜葛,个个哀叹惆怅,落泪难过。
这天下午,易浩言前来拜会的时候,不过数日功夫看着越发苍老的季家老翰林感激涕零,一定牵着易浩言的手入座喝茶,感慨道:“还是易大人重感情,您是季家遭难之后,第一个登门的客人。”
“季大人这么说,还真是误会了朝中同僚。其实大家都是念旧的人,都不愿意季大人就这么离开,老多事还指望着仰仗季大人帮衬。”
易浩言微笑着说道:“只不过,季大人这次的事情比较枣手,同僚们单凭一己之力没办法改变现实,只能是群策群力,看看能否让陛下收回成命。”
季家老翰林宦海沉浮多年,一下听出了弦外之音,亲自给他倒了茶,好奇的问道:“易大人,老朽此番辞官,已然是一介草民,哪有能力再帮衬诸位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