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第92章 了断

车窗外, 霓虹灯拉出了五彩缤纷的线条,轻柔的音乐在车厢内回荡。高银月问得看似随意, 实际上不曾错过旁边的人任何细微的表情。

周孟言很了解高银月,或者说,他天生就能听懂女孩子这种看似随意实则别有深意的说话方式, 如果答得不好误导了人家,那可就是罪过了。

同样的,也不能答得让她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女生脸皮薄, 要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委婉地问问题, 大可以直接一点,尤其银月又比一般的女孩子骄傲些……

周孟言酒意萦怀, 思考慢了一步,好在还是答上来了:「就燕湖那边,我女朋友和我住一起。」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高银月心中一刺, 贝齿咬了咬红唇, 佯装调侃:「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就这两天,刚追上呢。」周孟言懒洋洋道,「想着过段时间再叫你们出来一起吃饭。」

高银月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追了多久啊?早点说嘛, 我们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以前她不在这儿,追不了啊。」

「噢,认识很久了啊?」

林河一直摊在后排装死,听到这里, 实在不忍心女神再一刀一刀被凌冲,干脆假装八卦,一口气倒了个干净:「我知道,他们俩好像是笔友,呃,网友?反正好像从小学就开始了,说真的,没想到这小子那么纯洁,玩柏拉图啊。」

林河玩笑般的话终於稍稍打破了刚才尴尬而微妙的问答,周孟言佯作不满:「你个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屁,说得好像我没有谈过一样。」

「对啊,被甩了嘛。」

林河:「……我们是毕业了自然分手的。」

「不能被现实打败啊林河!」

「不要用这种漫画男主角的口气说话。」林河从背后给了他一下,「很中二啊。」

周孟言嗤嗤笑了起来。

他们的插科打诨却没有让高银月放弃,片时,她轻轻问:「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周孟言一听就知道她是不甘心,银月肯定是很喜欢他吧……他又想起往事来,她的哀求,她的挣扎,她临死前叫着他名字的绝望,可是他呢?他转头爱上了别人。

他微微垂下眼睑,决定下一剂猛药——他们必须有个了断了,只有真的放弃了他,银月才会有新的生活,有和故事里截然不同的命运。

但要怎么说呢,又狠又不伤脸面……他思索着,语气倒很轻快:「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啊,太笼统了。」

高银月也笑:「就随便聊聊嘛。」

「那好吧,你们不能让她知道啊。」周孟言摆出酒后吐真言的架势。

林河很配合:「放心吧,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其实吧,在我身边的女孩子里,她是最普通的一个了。」周孟言不声不响,先放个大招,「什么叫最普通呢,就是说长得一般般漂亮,身材一般般好,学历也普普通通,平均六十分,我认识好多比她好看的,身材好的,学历高的,还有性格的,林河可以作证我没谦虚。」

林河汗颜:「你这样说自己女朋友真的好吗?」

「我是喜欢她又不是瞎,当着她面我也敢说银月比她漂亮。」周孟言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或者说,不是很重要,我最喜欢的不是这些。」

林河一直在后视镜里注意着银月,见她想要开口,忙不迭自己先问:「那你喜欢的是什么,灵魂?」

「对啊。」周孟言转过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闪闪发光的灵魂,而且是对我一个人的,你羡慕不来的。」

林河:「……行行,看把你牛B的。」

周孟言怜悯地看着他:「你不懂。」

文艺一点说,谈恋爱,有人走肾,有人走心,但他们不同——他们都是残缺的,只有在一起,才能互相弥补完整,这种源自於灵魂深处的黏性,根本不是外在条件可以比拟。

他不知有多少幸运。

「我懂。」高银月笑了笑,「我懂了。」

她不是懂得灵魂伴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而是懂了他的拒绝。该到此为止了,都到灵魂的份上了,再说下去,不过自取其辱。

她怔怔望着前方,车如流水马如龙,好像每个人都有去处,唯独她茫然四顾: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今后,要何去何从?

周孟言透过车窗玻璃的倒影看着她,心想,银月那么好,往后,她一定会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她一定会有更美满幸福的人生。

接下来的路程,谁也没有说话,不久,林河的酒店到了,他先下了车。周孟言发誓他看见林河下车后长长舒了口气,活像是劫后余生。

真是辛苦这位小伙伴了。

十分钟后,他也到了。高银月问:「车怎么办?我开回去不要紧吗?」

「不要紧是不要紧,但是你一个人回家会不会不太安全?」周孟言想了想,「要不然你上楼喝杯茶,然后叫你助理来接你?」

高银月半是心酸半是玩笑:「那你女朋友不得吃醋啊?」

周孟言笑了起来:「不会,她应该挺高兴看到你的。」看到你平安无事,看到你还活着,她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高银月有冲动想要亲眼见见他的女朋友,可转念一想,见了又能怎么样呢?他自己都说不过是个平均六十分的女孩,长相气质都不重要,他就是喜欢她。

没什么意思。她摇了摇头,自嘲道:「算了吧,祝你幸福。」

「你也是。」周孟言也不勉强,「到家以后报个平安吧。」

高银月哭笑不得:「能有什么危险啊,车我给你停我家小区门口吧,改天你自己开回去。」

「好。」他再三叮嘱,「路上小心。」

高银月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打转方向盘,掉头开走了。

周孟言目送她离开才上楼回家,一进门,肩膀垮下来,哈欠连天,踢踏着换了拖鞋:「采蓝,我回来了。」

钟采蓝正在敷面膜,听见响动走出来:「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好累。」他长长叹了口气,走进浴室,熟稔地扒衣服,「心累。」

钟采蓝捡起他丢在一边的衣服闻了闻:「好浓的酒味啊,你喝了多少?」

「忘记了。」他拧开热水,见她要走,忙不迭道,「别走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钟采蓝把他的脏衣服丢进衣篓:「洗完澡再说。」

「和银月有关哦,你不想听?」周孟言探出头,水流混着泡沫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在脚下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潭,又飞快流走,「不听算了。」

钟采蓝收回了脚步:「高银月怎么了?她还好吗?」

周孟言三言两语交代了前因后果,随后就发现钟采蓝的脸黑了,他被唬了一跳:「你生气了?」

不应该啊,钟采蓝不可能会因为他为银月出头生气的,别问他原因,他就是知道。

钟采蓝叹了口气:「你……让高银月把你和林河送回了家,然后让她自己开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