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铁杖、爪钩、金竿、三节棍合织成的这面网,乃是严密又残酷的,更且威力无匹,屠森在地下仰滚拒挡,绝对支持不了多久──他不该使用“地堂刀”的招术应变,虽然他以这种方式伤了一名对手,却使他自己失去了制敌的先机,失去了灵活闪挪的余地,他已完全被敌人封死在当场!
“筏帮”的人,自管婕妤开始,全抱着同一个心思──倾力在最快的时间里削屠森於死地,不使燕铁衣有插手救援的机会!
蓦然,屠森在连续一百一十刀截阻了又一轮猛攻之后,倏而横弹翻滚,刀光左右闪眩,全力刺杀管婕妤,管婕妤的三节棍在她暴收之下前两节弯曲飞打屠森背脊,后一节便挥舞成一度扇弧平遮面前,同时,爪钩、金竿、铁杖,也如影随形的紧跟着卷向了屠森!
一长一短两道光辉,就像两股晶莹的冷焰来自虚无,瞬息间便震磕开了追袭向屠森身上的爪钩、金竿、与铁杖,而几乎发生在同时,屠森的刀锋突破管婕妤的防卫,在管婕妤的肩头上抆过,血雨涌现中,屠森自己也被倒弹起来的三节棍后两节扫砸滚地!
狂吼如雷里,不但玄滇的爪钩,倪勉的金竿,“四勇卫”的铁杖再次卷罩向屠森,四十名“筏老大”也顿时有如一群出柙疯虎般扑了过去,漫天的兵器挥舞,漫天的寒芒闪动,他们不止要杀死屠森,更且要将他分屍支解,剁为肉糜!
“太阿”与“照日”两剑,在燕铁衣的手中旋舞成两团巨大无朋的光轮,光轮四周更映浮着各形各样眩目流灿似冷电的剑芒,隐隐的风雷声里,空气震汤,排挤澎湃成大小回旋的涡流,燕铁衣护着屠森,周围层层叠叠,狂挥猛砍的兵器就没有那一样能够透进半分!
双剑飞旋中,燕铁衣大叫:“屠森,我们走……”
咬牙欲碎,屠森扯歪着脸孔,一头一身的血汗透湿,他尖吼:“我和他们拚,我要和他们拚,我不能走,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燕铁衣,你要帮我,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求你,燕铁衣,我求求你……我会一辈子感谢你啊。”
燕铁衣身形转动,双剑更快四射回舞,他凛烈的道:“我说过不帮你杀人;屠森,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屠森嘶力竭,几乎在伏地哀号:“求求你,燕铁衣,我求求你帮我杀了他们,帮我将这些畜牲刀刀斩绝,一一诛净,燕铁衣,不要叫我恨你……你要报恩,要对我报恩……”
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在刀刃与无数浪潮般涌落的兵器碰撞中,燕铁衣断然道:“助你连闯三关,更数度挽你於危亡,屠森,我这恩,也就报到目前为止了!”
屠森凄厉的喊:“燕铁衣,你真要如此绝情绝义?你要让我恨你入骨?”
光轮缩小了些,燕铁衣冷酷的道:“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要我保你脱离险境,还是要死在此地?如果你同意走,我们马上突围,否则,恕我就要自行撤离了!”
怨毒已极的瞪着燕铁衣的背影,屠森歪曲着面孔道:“好──我走!”
於是,陡然间燕铁衣的双剑扩张,在几百圈重叠层累的光弧波颤中,一片一片的剑芒如雨,合着刀光如雪卷泻迥荡,纵横摔掠,空气被剑锋割碎,发出那样颤栗尖锐的悠长呼号,在四周的围攻者纷纷惊叫怪吼着又仓惶的闪避下,几个愤怒焦灼的声音连接着响起:“截住他们,他们要逃了!”
“往上豁死扑,姓燕的要带着屠森突围!”
“拦过去,以纵深阵形堵着他们!”
“快、快、贴地滚进呀……”
几十条人影,几十样兵器不要命的从四面八方罩下,光影缭绕,人体扑腾里,燕铁衣早已在剑刃的迥旋下拖着屠森掠出了三丈之外!
他只希望离开此地,不愿伤害对方,否则,他如挺住不走,仅是方才那一轮剑雨刃雪,已足够造成“筏帮”惨重的伤亡了!
奔跃中,燕铁衣发觉屠森几乎已不能行动,把全部的体重都倚赖在他身上,非但如此,屠森更不肯好好由燕铁衣搀扶着脱走,拖拖拉拉,时仆时跌,这样的阻力再加上屠森原来的体重,燕铁衣就感到非常吃力了,隐约里,他觉得屠森似是另在打什么邪恶主意。
“筏帮”的人马在后紧追不舍,这时,整座“烟霞院”里到处都是人影,是火把,是灯光,是愤激的吼叫与叱喝,有的人随后迫近,有的人绕向前面,有的人从两边挟击,更时时有暗器箭矢飞来,燕铁衣行动受到屠森的拖累,想快也快不了,他们又已陷入重围里了,只是,这一次的包围,圈子拉得大些而已!
是管婕妤的声音从后面飘来,凄怨如哭:“燕大魁首……你放掉屠森自行离开吧……我们不难为你……我们只要屠森……”
“长河一龙”曲志远也在那边大叫:“大魁首,你对姓屠的已经仁至义尽了,何苦再受他连累?抛掉他你自己走,我们不但不怀恨你,更会感激你,大魁首,你斟酌,姓屠的不值得你如此效力……”
燕铁衣半声不响,满头大汗中,他等於抱着屠森在“烟霞院”偌大的阔幅里绕回,躲闪,穿走,屠森挂在燕铁衣肩膀上,索兴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甫始飞跃过一幢精舍门前之际,檐下的一排花树里,突然扑出了八名大汉,似是不要命的朝着他冲了过来,燕铁衣左臂拥着屠森,右手“太阿剑”暴起飞旋,三柄朴刀滴溜溜的抛上了天,三名大汉也横摔出去,就在此时,屠森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猛的一歪,燕铁衣不防之下往后打了个踉跄,另外五名大汉已齐齐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