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微撇,燕铁衣道:“只怕内情不会有你们判断的这么简单!”
踏上一步,章宝亭厉声道:“你倒是说说看,还有那些‘不简单’的地方?”
燕铁衣夷然不惧的道:“我问你们,一个犯了奸杀重罪的人犯罪的对象及场所又是自己朋友的关系所系——他会在强暴杀人之后留在原处呼呼大睡?”
章宝亭忍耐着问:“还有么?”
燕铁衣冷清的道:“此外,他才到孟家两天,见过孟季平的表妹几面?可知道她居住何处?而他又如何那般正确的摸进那位姑娘的闺房尚不惊动他人?”
章宝亭咬着牙道:“你说完了?”
燕铁衣萧煞的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可曾给嫌疑者申辩的机会?至少,他可曾俯首招认了?”
重重“呸”了一声,章宝亭暴烈的道:“我便说与你这乳臭小子知道,也好叫你得点教训,长些见识——邓长那厮闯祸之后未曾逃走,不是他不想逃,而是酒力发作,混身虚软,尤其在神智昏沉下难以逃脱;他到孟家虽只两天,却因孟季平与他熟不拘礼之故,为他引见过孟季平的表妹小玉姑娘,间中亦数次碰面,小玉姑娘家住孟季平隔壁,一墙之分,且有便门可通,由於小玉姑娘家中只有寡妇弱女,生活贫苦,孟老弟素极照应,双方来往甚勤,话风口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邓长何难探悉小玉姑娘之住处及居室?”
顿了幁,他又语声铿锵的道:“邓长这厮狡猾无比,虽在这等如山铁证之下,他竟抵死不肯招认,但事实俱在,如何容他推赖得了?为了替死者申冤,为地方树立风纪——保一股善良民俗之长存,我们自该对他加以惩治,责无旁贷,而只要问心无愧,俯仰不怍,便上干天和,老夫我亦当一力承担!”
一片热烈的叫好声,喝彩声,鼓掌声,又一次响在人群之中!
章宝亭向群众微微颔首,却面如严霜,是一副“肩挑重担,任劳任怨”的神气。
燕铁衣一看这光景,知道有理也说不清了,人家的地方,人家的势力圈,一张嘴对千百张嘴,再加上这些愚民先入为主的成见,他既便有抗山的能耐,也辩不过对方认定的事实,但他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所知道的邓长,是一个生活严肃,守正不阿的人,邓长的个性内向,头脑清楚,平素沉默寡言,但却判明是非,嫉恶如仇,有正义感,责任心。从不苟且,也未闻及他有女色的嗜好,所以,他才有资格在再三审定中担任“青龙社”执律掌刑的司事首领之职,像这样的一个人,竟会奸杀好友的亲戚?就算在他喝多了酒之后!
此际,“白财官”赵发魁嘿嘿冷笑道:“朋友,是非自有公论,却不是单凭你一个人可以抹杀混淆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目光是澄澈得冰寒的,燕铁衣坚定的道:“你们众口一词,咬定不放,成见深植之外,更处心积虑要杀害此人,在这种情况下言词并不是适宜证明真相的方式。”
赵发魁一听对方的口气,是“大画框套着小画框——画(话)中有画(话)”,他不由心中发火,更兴起一股仇恨的怨气:“朋友,你好像还是认为你是对的?”
燕铁衣凛然道:“至少,在这个时候还不能表示你们就一定不会错?”
章宝亭大喝道:“你想怎么样?”
燕铁衣冷森的道:“我要插手管这件事!”
狂笑一声,章宝亭道:“告诉我,你待如何‘管’法?”
燕铁衣阴沉的道:“这个人,我要带走他,并且由我来澄清事实的真相,他如做过,我自会加以惩治——决不会轻过列位现在所待施为的份量,他如被冤屈,则你们便得偿付如此糟蹋他的代价!”
章宝亭极其轻藐的笑了,斜着眼道:“你似乎说得很有把握——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插手管这档子事?”
“白财官”赵发魁也眯着眼道:“年轻人,烦恼皆因强出头,这个姓邓的淫棍,可是和你有什么牵连?竟使你为了他这般豁命出力?抑或你只乃逞一时之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