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见到的是一张善意的,微笑的面庞,不属於他仇家中任何一个人的面庞。
呛咳了几声,江昂如释重负,又十分歉然的挤出一抹脸色在灰白中的苦笑:“对不起……这位兄……台我是一时太过激动,加以受创之下心智迷乱,才险些认错了人……还请兄台你多包涵。”
燕铁衣道:“好说;朋友你伤得不轻,我既然遇上了,总不能放手不管,这样吧,我用坐骑载你到前面的‘三宝集’去,找个郎中且先替你治疗一番。”
江昂略一犹豫,颔首道:“如此,便有劳兄台了。”
燕铁衣没有询问江昂为什么原因会被伤成这样,他怕问多了又给自己再添麻烦,目前的做法,总是救人,救人,照说是不会有错的。
把江昂扶上马背,燕铁衣在前面牵缰,他回头道:“江朋友,坐得稳么?”
江昂孱弱的道:“还行,只是累及兄台无以代步,好生不安……”
燕铁衣一笑道:“不必客气,我骑马骑了大半天,胯骨都酸麻了,正好落得走几步路松活松活血脉……”
说着,他刚刚牵马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边那片山坡顶上,人影突闪,一个暴烈的嗓音已经破锣也似传了过来:“追着了,姓江的就在这里!”
五条人影,随即由山坡上腾空跃落,身形之快捷隼利,有若五头九霄之上俯冲下来的鹰鹫!
鞍上的江昂,神色立即大变,他噎窒了一声,悲愤又绝望的低吼:“来吧………都来吧……好歹我全豁出去了……”
燕铁衣心里深深太息,表面上亦是一片愁苦之色——他在忖度这一遭,恐怕又免不了惹上一场麻烦。
五个人身形甫落,业已极其矫捷的分散开来,站向五个包围的角度,恰好截断了燕铁衣与江昂的前后去路!
这五位仁兄,正面摆出“泰山石敢当”架势的一个,身材又粗又短,朝横里发展,有若一块厚实的门板,一张锅底脸,生了双铜铃眼,白盆嘴,贸然一见,宛如黑风洞里钻出的妖怪,直能吓人一大跳!
右拨的那位,身着粗麻衣,脚踏草鞋,长发披肩,脸色青中透白,死眉死眼,和阎王殿里的白无常颇堪比美,所差的就是头顶上那“对我生财”的尖帽子了。
左侧的这个,虎背熊腰,满脸累累横肉,黑色的紧身衣,胸前围兜着一条宽皮带,带上有鞘扣十二,十二把雪亮生寒的阔口短刀便插在其中,看上去好不威猛凶悍。
一个文质彬彬似的青年人与另一个白袍儒巾的书生型后生便一同拦在后路上,这两个人,乃是五位仁兄中还算沾着点人味的角色。
於是,燕铁衣无可奈何的干笑着开了言语:“呃,我说,五位大哥,你们这样来势汹汹的把路一截,可是有什么见教?”
正面那锅底脸大吼一声,焦雷般道:“他奶奶个熊,你找小王八羔子居然胆敢插手管爷们的事,你约莫嫌命长了?”
燕铁衣陪笑道:“这位大哥,我和各位素昧生平,无怨无仇,那里敢插手管你们各位的事?只怕其中有点误会……”
锅底脸怒道:“你他娘还在狡辩——你分明是等在这里接应姓江的,和姓江的是一伙,这不叫与我们作对又叫什么?”
燕铁衣忙道:“好让各位大哥得知,我呢,不止不认识各位,就连这位江朋友,我也一样是刚才初见,只因我恰巧路过此地,发现江朋友受创流血,正在挣扎,方才动了恻隐之心,想帮他一把,送他到前面‘三宝集’去调治调治……”
左边那横肉满脸的高大汉子重重“呸”了一声,破口大骂:“调治你娘个头!姓江的乃是我们仇敌,你帮他一把,就等於扎我们一刀,娘的皮你是存心要同我们为难,理当该杀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