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二
陡然间,燕铁衣往后跃退近丈。
达人法师如影随形,往前直逼,一边叱喝着:“想逃?”
达人法师朝前一扑,燕铁衣的身体已在一个狂疾的翻旋下幻成一道光柱,一道滚桶也似的光柱,这道光柱并射着耀眼的冷电精芒,以至极的快速迎射而来。
不错,“身剑合一”。
锋刃急速挥动而成的剑术功力显示,它是攻击,也是防卫,却争在一个“快”字,快得令人不见剑形,不见人影,快得又口与叉口之间仅有光芒的闪映连卫,当然,这是剑法的至高修为。
达人法师的厉嚎,彷怫将一头浪投入了火坑里,叫得低般恐怖,痛苦;号得如此惨绝又断断肝肠。
银亮的大铁链凌空劈砸,锋利的缅力奋力暴剌。
血肉在抛掷,在喷溅,达人法师的“穿心梭”蹦跳起老高,滴溜溜坠向夜色里。
滚掠的光柱与劈落的大银链,与暴刺的缅刀相撞击!芒彩眩动,火花四扬,连串的密响有如那一阵隐隐的轻雷。
达天法师连着七八个空心筋斗倒翻而出,在每一次的翻腾间,皆见血雨洒落,他的面颊,胸背,赫然纵横交列着十七条伤口!
贴地滚移的是达心法师,他的一只左脚早不知去了那里,手上的缅刀更是缺痕斑斑,不像缅刀,反倒似一把齿锯了。
燕铁衣依然以剑拄地,依然展露出他那一抹金童也似的微笑,只是,微笑漾在苍白里,微笑沁在隐隐的冷汗中。
他的敌人并不知道他右胸的瘀痛,不知道他胁侧的刀伤,温热的鲜血,正顺看他大腿裤管往下流淌打了几次踉跄,达天法师一抹满脸的猩赤,椎心刺骨的狂号:“我们忘不了,燕铁衣,我们、永远忘不了你这狠心狗肺的牵障所犯的罪恶,种下的仇恨,我们誓必将你挫骨扬灰,将你神形俱减!”
淡淡一笑,燕铁衣道:“真是可惜,诸夭神佛,诸地鬼魔都不帮助你们,而迷踪步的精妙亦显然不够精妙,达人法师只怕要到黄泉地府再加研练了。”!白发上沾善血迹,乌黑的大脸在抽搐扭曲,达天法师的一双眼珠子差一点就突出了眼眶:“我以黑图腾教的图腾赌咒,燕铁衣,我要不雪今夜之耻,我就永生沦入苦海,不得转世!”
点点头,燕铁衣道:“我保证你很快就有这个机会,或者现在我们仍继续下去?”
“克崩”一咬牙,达天法师吼道:“报应就要降临到你头上,燕铁衣,你躲不了,逃不掉,我会生啖你的肉,活吸你血,燕铁衣,你等着,我必定做到。”
庞大的身形打着弧度掠走,达天法师犹未忘记带走了业已难以行动的达心——只是没能带走达心那只失去的左脚。
直到对方的踪影完全消失,燕铁衣才轻轻张嘴,吐出一口乌紫的瘀血,他用衣柚拭去唇角的血渍,缓缓将剑归鞘,然后,一步一步离开,每一步,全留下一个血糊糊的足印——他也知道那举步之后的血足印,但他更知道敌人不会看见,至少,天亮之前对方是不会察觉的。
风势陡强,那么削劲的吹括着大地,燕铁衣侧顶着风行向野店,他不曾再回头端详那处“献命崖”;因为事实业已证明,献命的不是他,既不是他,何堪留意或伤感?
小小的山拗子,山拗子外是密密的林丛,山脚子后,则是雄壮辽阔的“贺兰山”山脉,一望无际的.
贺兰山山脉。
白媚闭看眼侧躺在一块柔软的兽皮上,燕铁衣也斜依在那棵枯树的树边,如今,他右胸的瘀伤已经服下了活血通脉的药散,胁间伤痕,亦早抹上金创药且经包里妥贴,目下他只是趁这点有限的时间休歇一会。
白媚伤得不轻,但却要不了命,然而若要她玩枪弄棒,像寻常一样要硬的,三两个月之内只怕是谈不上了,这狼妞,如今温驯得好似绵羊。
屠长牧走过来,伸手摸了摸燕铁衣的额头,十分满意的笑看道:“还好,没有发烧,假如明天也像这样,魁首你的伤势就大可放心。”
燕铁衣朝侧卧那边的白媚呶呶嘴,道。“我自己的伤自己心里有数,不关紧,倒是狼妞不要生什么变化才好。”
刚待过去替白媚加件毛毯的白飘云不油匈呵笑了起来:“我说燕老弟,狼妞包管没有问题,你可别记挂她,只要你自己不碍事,那就是谢天谢地,上上大吉了。”
燕铁衣道:“你不知道,白老,昨晚狼妞遭到暗算的那一刹那,我表面上沉得住气,内心裹可急徨得紧,我宁愿自己挨,也不要狼妞遭这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