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都在望着那荒原之上整齐排列的屍体,还有那个发了疯的少年。
没有人知道那个少年会在荒原之上待多久,但自那日起后,他便从未离开过那里。
好像那片荒原成了他的家一般。
两族之间的争斗因为这个少年停了下来,几日,十几日,那紧张的氛围也慢慢淡了下去。
城楼上站着的人少了许多,多数都是一些生面孔,似乎对那外面的光景很是好奇。
多是一些江湖人士。
陈正海站在那城楼之上,见识了这所谓的仙界过后,他不禁发出感叹。
“果真是墓塚啊……”
他长叹一声,心道总算是见过了。
这几日来荒原上时常下起大雨,起初的血腥味与腐臭味也慢慢被吹散了去。
妖族则是驻扎在了荒原外十余里处,不曾离去。
两方都在打量,看似平静之间,其实尤为紧张。
……
无论风吹雨打,那城楼之上总是会站着一个身影。
木仓一旦闲下来就会时常站在那城楼上望着那荒原之上发疯的少年。
他无时无刻都想着能将他给接回来。
起初的时候,人们都对那少年感到害怕,但后来却变得习以为常了,时常会称他为疯子。
“那个疯子又在跟屍体说话了。”
“有一日没一日的,那个惨笑总是让我睡不着觉,头疼的厉害……”
“也不知道他会在这待多久。”
“有一月了吧?”
“应该是有了。”
入了槐序后便越发燥热了起来,接连下了几场小雨,沉闷无比。
再度抬眼望去,荒原上已经依稀可以看到些许裸露出的白骨。
发了疯的少年似乎有些慌张。
似乎是忽然意识到了他们都已经死了。
“你们都去了我怎么办。”
少年口中呢喃着,对着那露出白骨的屍首道:“那样没有人跟我说话了。”
他心中烦闷无比,为此在那荒原之上静坐了数个时辰,难得的不曾闹腾。
直至那明月升起的时候,他难以抑制住那心中烦闷,再度找到了一具还算完整的屍首,说起了话来。
“我好怕,好冷。”
他抱着手,不知怎么的,竟在那夜里寒风的吹袭下打起了抖。
迎着月光,他的面色越发苍白起来。
所剩的时日,已然不多了。
木仓望着那荒原上打抖的少年,此刻的他再也难以忍受心中的那份愧疚。
他回到城中,取了一件披风。
随即便要走出城门。
老疤子伸手拦了一下他。
木仓冷了他一眼,说道:“老子今天就是要出去!谁也不准拦我!”
“火气这么大做什么。”
老疤子平静的看着他,道了一句:“小心一些。”
木仓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拿着那件披风便走出了城去。
於他而言,眼前的路是那样漫长。
木仓慢慢靠近了那个蹲坐在荒原上打抖的少年。
直至站在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抬起头来,如今的他面如枯槁,早已不成人样。
木仓袖下的拳头紧握,万般愧疚浮现心头。
他将那件披风披在了少年的身上。
些许的暖意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