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百舍,操着生硬的中原之音、华夏之语,侃侃的畅谈着。
他,国籍印度,却能通中华数种方言,说起来也真是难能可贵,这乃是持之以恒、经常跋涉在二国市川之间,散播教义,广弘佛法,又时与边陲居民练研,切磋,始臻此境。
“凡物必先有理,后方有气。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物既生聚,必秉此理而有性,必秉此理而有形。”
阿修罗·百舍,也是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们他的蒲团宽大,他的讲台高耸,黝黑的脸上一片湛然,几有忘我之境!
麦小云兄弟,他们也算是半个和尚,二十年的教养与熏陶,全在青灯古佛之间所进行,心中深植禅根,是以阿修罗·百舍语言中暗具之玄机,他们都能一一听得入耳,领悟於心。
“形是气之凝聚,性由理所诞生。气分阴阳:阴气静,沉而下降;阳气功,浮而上升。气聚则物成,气散则物毁;气清者为圣,气浊行为愚。”
轮藏阁中鸦雀无声,寂静异常,人人皆是泥塑木雕、金铸石凿,只有满楼的熏风和那摇曳的树影。
“当、当、当……”三响动听悦耳的钟声,悠悠的由钟楼传了过来,回荡四壁,波波层层,犹饿龙吟。
麦小云抬头望望窗外,太阳离正中尚差一截,该是巳末午起的时刻,也就是述法的、听道的人停课休息准备午膳的时候,俾便有充裕的时间,让传教行者下午在大雄宝殿向广大群众,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们主持孟兰盆会的延续。
和尚们像浪潮一般的站了起来,人人单掌凭胸,千千低眉垂目,鱼贯的走了出来。
一个、两个,八个、十个。麦小云兄弟站立门旁,二人四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每—个经过身旁的和尚瞧,瞧他们的面貌、神色
……
果然,有一个清癯的中年和尚见了麦小云兄弟突然怔了一怔。抬头举目,复看他们颈项上所挂的银锁片和翠玉佛之后,脸色倏变,脚步滞顿。但是二眼一睁又垂,脚步滞顿未停,口中低沉的宣出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然后轻轻的说:“我佛见怜……”继续走了出去,而心头已经是漪涟圈圈了。
麦小云兄弟灵有感应,不由也双双怔了一怔,二人四目交接,心意随之相互贯通。他们觉得这个和尚亲切熟稔,有似曾相识之感,立即就跟在后面走了。
灵隐寺的规模恢宏,膳堂一连四间,每间里面四张长桌分成二排,足能容纳千百僧众!
和尚们略一漱洗,默默的用过了斋饭,又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麦小云兄弟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是随意的扒了几口,全神贯注着那位和尚,见他一动,也就抆抆嘴巴,亦步亦趋的跟了出来。
到了一间静室门口,和尚正拟推门而入,兄弟二人急忙赶上几步,麦小云开口说话了:“大师,能容弟子二人入室一谈吗?”
中年和尚似乎早有所觉,连头都未回,只是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口中默吟出声了:“阿弥陀佛,要来的还是来了,好吧,你们就进来吧!”
禅房中,除了地上有几个蒲团、壁上有一幅山水、对联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中年和尚走到里面尽头,在正中的一个双层蒲团上坐了下来,低眉垂目,双手合十,一副打坐的模样。
麦无名走在末后。进入之后随即轻轻掩上了房门。麦小云则从墙壁旁边拿起了两个蒲团分别摆在下方,兄弟二人未敢惊扰对方,只有无可奈何地也盘膝坐了下来。
谁都没有出声,谁都没有动作,只有心在跳,只有气在喘,三人就这样相对的坐着,坐着……
大约有—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中年和尚虽然形态依旧,但是他眼睛微微一睁,金口终於开启了:“小旋主不在寺内参观、殿中拜佛,来找老衲有何事故?”
麦小云一阵心跳、一阵嗫嚅,他实在不知要怎样启齿,从何说起?
“不知……不知大师宝刹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