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一旁拍手道:“杨伯伯好厉害,一口气打死了一百八十九只。”
杨紫闻言脸色一变,看了看他,奇道:“你怎知道?你瞧的清我出手么?”他放才所使,乃是一门极高深的剑法,自己兴之所至,尽情出手,便是自己也不记得出了几剑,这孩子如何能看的清楚?
萧平安道:“伯伯你出手好快,我就看黑乎乎一片,都是棍子。”
杨紫松了口气,笑道:“那你怎知是一百八十九只?”
萧平安道:“我数了。”
杨紫低头看去,那虫子细小,他使力虽然不大,多半也已经和泥土混在一起,更是有不少虫子死在一处,如何数的清楚,心道,多半是这孩子信口胡说,自以为数的明白,也不和他计较,一笑置之。
殊不知萧平安竟未数错,这一年以来,萧平安日夜勤练不缀,不知不觉间,目力竟是越来越强,方才杨紫出手,他确实看不清棍子来去之势,但棍尖每次触地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不但目力变的惊人,脑子似也灵光不少,练起那套“太祖长拳”也越是得心应手,只是这些变化他自己浑然不觉,杨紫更是一无所知。
这天萧平安早上醒来,杨紫竟然还在睡觉,也不敢喊他,自顾自的练了趟拳,练完拳又去抓虫玩。
过了大半天,几乎已快到了午饭时候,杨紫却还是躺着不起,萧平安这才觉得奇了,上前探问。一看之下,吓了一跳,杨紫面色惨白,竟是病的极重。
萧平安急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了碗水想喂杨紫喝下,杨紫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管自己。萧平安几乎已要哭了出来,但他丝毫不懂治病之法,就算他懂,这牢狱之中什么也没有,却也是无计可施。
中午那狱卒再来送饭之时,萧平安突然一把抓住了他,指指杨紫道:“他病了,你快给他找医生来!”
那老狱卒吓了一跳,拚命挣扎,一面使劲打着手势,似乎叫萧平安莫要管那人。
萧平安如何明白,牢牢抓住了那狱卒不放,争执了好半天,杨紫突然道:“放了他吧,你叫他也是无用。”
萧平安见他可以说话,连忙放了那狱卒,回来看他。杨紫已经盘膝坐起,脸色还是一样的难看,张了张嘴,似乎无力说话,闭目用功。萧平安守在一旁,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也不去吃饭。
晚上那狱卒没来送饭,萧平安也不觉饿,一直守在杨紫跟前。到了半夜,杨紫突然身子一晃,张嘴吐了口血,萧平安不知是凶是吉,见杨紫要倒,连忙伸手扶住。
杨紫睁开眼勉强对他笑了笑,萧平安扶他躺倒,觉得他的身体竟是冷的厉害,犹豫了一下,拿了那棉袄过来,杨紫点了点头,萧平安便将棉袄盖在他身上,杨紫慢慢闭上眼,缓缓睡去。
萧平安却不敢睡,守在跟前,看他仍是冷的发抖,这牢房之中闷热的厉害,可看看杨紫的样子,犹豫再三,萧平安又抱了些稻草围在他身边。
又过了大半夜,天几乎已经快亮了,杨紫醒了过来,萧平安忙又倒了碗水,这次杨紫喝了半碗,然后示意萧平安扶起他,坐起身来,又继续运功。
萧平安一直不睡,吃了碗饭,这一次杨紫直到傍晚才睁开眼来,见萧平安还守在自己身前,对他笑了笑道:“好孩子,伯伯不碍事了,你去睡吧。”萧平安大喜,拿出留下的饭菜给他端过来,杨紫吃了小半碗饭,萧平安又扶他睡倒,自己这才躺倒睡觉。
他一天一夜未曾合眼,
却也睡的并不塌实,夜里又醒来几次,杨紫却动也不动,一直睡着。萧平安醒来后,每每心中紧张,要听到杨紫的呼吸声才能再次躺倒,唯恐他突然断气。 第二日杨紫神色大好,仍是继续打坐,萧平安喜形於色,知道他是不会死了,仍然身前身后的服侍。如此过了几日,这几日里萧平安每天晚上却都睡不安稳,每每还是被热醒咬醒,他心道:“伯伯教我的内功真是神奇,我才几日没练,就又睡不着觉了。”
这一夜半夜又醒来,迷迷糊糊的去小便,睡眼惺忪中突觉有异,看向杨紫那边,空空如也,杨紫却不在了。
萧平安吃了一惊,睡意顿消,四下里扫视了一圈,这牢房小的可怜,更是没什么东西遮挡,哪里也藏不了人,那杨伯伯却到哪里去了?萧平安一时竟是傻了,心道:“杨伯伯莫非是神仙?嗯,定是神仙看我可怜才来救我,我这里过的好了,神仙伯伯定然是回去了。”心下说不出的难过,躺倒在地上,却再也睡不着觉。
过了一个多时辰,萧平安半闭着眼,正昏昏欲睡,突然外面人影一闪,定眼看时却是杨紫回来了。
萧平安大喜,正要出声招呼。杨紫身子一侧,竟从牢门间的缝隙挤了进来,那牢门间的空隙甚小,就是萧平安半个脑袋也挤不过,杨紫身子较他又宽大的多,却如何挤的进来。
萧平安吃了一惊,心道:“原来伯伯不是神仙,他是梦游啊,他听人说过梦游的事情,说梦游的人能干出好多平时干不出的事情,能倒立着走到房顶上去,还能拿刀杀人,那么钻过牢门自然更不在话下,而且梦游的人无论去什么地方,最后都会回到原来睡觉的地方来,听说梦游的人不能叫醒,必须等他自己醒过来,因为都说梦游就是灵魂出窍,要是惊扰了他,魂就回不来了。”
看杨紫脸上,果然似是满脸肃杀之气,此时天色尚黑,但萧平安自炼气之后,目力越来越强,此时看的清楚,只见杨紫一脸阴沉之色,说不出的古怪,与他平日和蔼慈和的模样判若两人。萧平安心中害怕,不敢再看,紧闭双眼,唯恐惊扰了他。杨紫闪身进来,在萧平安面前站了片刻,见他呼吸均匀,仍然好好的睡着,也自回去倒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