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前,剑已铸就,吴烛庸继续研磨七日,这一日最后一次研磨罢,装上剑格剑柄,归元剑终是大功告成。吴烛庸取山泉之水,洗去剑身研磨之杂物,此时天方破晓,太阳正自钻出地平,一道光射入铺内,正映照长剑之上,长剑突发龙吟之声。吴烛庸喜道:“好,好,天道有灵,已认了此剑。”持剑细观,满面都是喜色。
沈放也自高兴,这一个月来,两人大半时间都是不眠不休,浸心炼剑,此时剑成,更有异声,想是不负一番辛苦。见吴烛庸持剑对着阳光细看,含笑站在一旁。
过了半盏茶时分,吴烛庸笑意渐消,将剑递与沈放,道:“你看。”
沈放见他神色有异,不知何故,接过剑来,入手一沉,那剑整整一十四斤,这分量对他却也不算重,但剑一入手,却觉一股大力拉着手腕往下沉,当即运劲握住,手腕一番,持剑当面。只见那剑也不如何光亮,剑身刚直,一丝抖动也无,看上去却也是平平无奇。此时剑柄上已刻上“归元”二字。沈放不知好坏,但吴烛庸所铸,自然不是凡品,此剑外观虽是寻常,但岂不正合韬光养晦、内秀其中的道理,实不知吴烛庸何以神色有异,冲疑道:“前辈,可要试试此剑?”大凡刀剑新成,多半要劈砍草席包裹之竹竿、或是铜钱、肉块等物,更有狠毒之人,以人试刃。
吴烛庸连连摇头道:“不,不,此剑不可轻试,我是叫你看这里。”轻轻一推,叫沈放手腕一转,换了一面朝向他。
沈放凝神细看,只见剑格之上,打磨的纹路之中,隐隐似有图形,又看片刻,抬起头来,满面都是惊愕之色,道:“这,这是‘十四’二字?”原来剑格之上,剑身中赫然有一处纹路,一笔一划,正是“十四”二字。
吴烛庸道:“老朽多说一句,却是多余。如此看来,此剑当真与你有缘,但我观此剑桀骜不驯,对你却又不肯认主。”
沈放奇道:“前辈这是何意?”
吴烛庸道:“你先前接过此剑,手腕是不是一沉,感觉此剑沉重,远不止十四斤这个分量?”
沈放道:“不错,入手只觉剑重,如要压我脱手一般。”
吴烛庸道:“我也不瞒你,人挑剑器,剑器却也挑人。夺天之气的‘神器’更是如此,多有脾性。你不懂‘观器’之术,自以为此乃怪力乱神之语,但我今天所说之话,你要牢牢记得,器强人弱,器必背主,人强器弱, 器必不久。”
沈放恍然,细看那剑,道:“原来这剑也知道我未修内力,看我不起。不妨,它不服我,我降服他便是。”
吴烛庸道:“你有此志气,当然是好。此剑乃我生平杰作,你莫要辜负了它,便当它是人一般,你若有耐心,此剑必回报於你。我看你此际虽仍是羸弱,但未来却是不可限量。我有《器经》一本,乃我平时所学,‘炼器’之外,亦有‘观器’‘养器’之法,你且拿去,你没有‘炼器’之资,但‘观器’‘养器’的法子倒可以学上一二。”说着掏出本书来。
沈放忙道:“小子无知,此书与我,岂非明珠投暗,宝玉蒙尘。”
吴烛庸道:“我又没说送你,先放在你处,你行走江湖,日后若遇到有缘之人,可传授於他,我这衣钵也算有个传承。”
沈放这才接过,怀中已有一本《天地无情极》,吴烛庸这本《器经》更厚,便放在木匣之中,此时木匣已空。归元剑还未配鞘,不宜带着乱走,也放入匣内。
吴烛庸见他收拾已毕,摆手道:“剑既已成,你这就去吧,若是有缘,你我还有再见之时。”
沈放微微一怔,道:“前辈不在此久居么?”
吴烛庸摇头道:“你我在此折腾了一个多月,岂能不惹人耳目,老夫也要换个地方,否则定是不得清净。”
沈放歉然道:“是小子连累前辈了。”
吴烛庸笑道:“我又没什么仇人,谈什么连累,此地我也住的久了,倒是也该换个地方了。你在外莫要提及老夫,便是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