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瑾瑜赞道:“靖是平安,平安之言,安定之言,好名字,好名字。”
沐云烟心道,原来他表字靖言,五大三粗一人,竟然叫靖言,哈哈,哈哈,不过这名字起的倒还顺口,偏偏要说反话,道:“兀那穷酸,套什么近乎,好什么好,分明是靖言庸违,象龚滔天。我瞧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快滚快滚。”“靖言庸违,象龚滔天。”一语出自东汉班固《汉书·王尊传》,却是说人言行不一,嘴上说的好听,做起事来却是乖违。
全瑾瑜忙道:“员外息怒,息怒,小生好容易等到诸位一行,还请允小生一道同行。”
余化龙道:“是啊,老爷,咱们不是也去大川镇么,正好顺道,多个人也多分照应。”
沐云烟道:“呸,你看他穷酸样子,就是个拖累,能照应个屁。”她扮的这个富翁当真是嚣张跋扈,这半天大约把这辈子的粗话都说了个干净。
全瑾瑜怒道:“士可杀不可辱,小生就算遇到强盗身首异处,就算被大猫叼了去,也胜过与你这般人为伍。”
一行人继续赶路,全瑾瑜紧紧跟在众人之后,余化虎小声道:“这位相公莫要往心里去,咱家老爷刀子嘴豆腐心,说说而已。”
全瑾瑜哼了一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余化龙嘿嘿一笑,也小声道:“刀子嘴自是真的,豆腐心恐怕未必。这位相公,你跟着咱们,可也要小心在意。”
全瑾瑜道:“小生是斯文人,自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沐云烟道:“你们嘀咕什么,我可都听见了。”
全瑾瑜道:“听见又怎样,大丈夫光明磊落,神鬼不惧。”
沐云烟道:“本来就没有神鬼,你当然不怕。”
全瑾瑜听她说话,便要生气,道:“你当我读书人好欺么?当年我游历北疆,金兵也遇见不少。”
沐云烟道:“金兵又怎么了?”
全瑾瑜道:“金兵不拿汉人当人,若是野外无人之处碰到,多半拿弓箭射杀,岂不可怕?”
沐云烟道:“你如此胆小,难怪不敢一个人行路。”
全瑾瑜道:“说的轻巧,你就不怕山贼么?”
沐云烟道:“那若是山贼和金兵,你愿意碰到哪个?”
全瑾瑜思索片刻,长叹一声,道:“那我宁愿碰上山贼。”
沐云烟嗤了一声,道:“可笑,可笑。”
全瑾瑜皱眉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山贼虽毒,毕竟同胞,取财未必伤人性命,理当如此,有何可笑。”
沐云烟道:“你个倒霉鬼,我两个都不愿碰到。”
全瑾瑜微微一怔,摇头道:“你如此诡计,君子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
沐云烟道:“失敬失敬,尊驾张口便能说话,举步就可行走,当真是出类拔萃的奇才。”
全瑾瑜气道:“如何瞧不起人!”
沐云烟道:“你个穷酸,想是落第的秀才,功名也没有,你要真有本事,当下应在临安城呢。”今岁是大比之年,此人不曾去临安,身上自然没有功名。
全瑾瑜听的清楚,似正中痛处,气道:“你当我没学问么,我那是不屑为之,十年寒窗,饱读诗书,岂为功名利禄。”
沐云烟道:“好啊,你有何才学,不妨眼下做篇文章出来瞧瞧。”
全瑾瑜连连摇头道:“没有题目,哪里做的了文章。”
沐云烟道:“天地山川,花鸟鱼虫,哪里不是题目。
你便以老爷和夫人为题好了,真做的好,老爷有赏。” 全瑾瑜摸了摸鼻子,面色渐红,道:“这文章要仔细推敲,字斟句酌,岂能说做就做。”
沐云烟嗤的一声轻笑,道:“曹子建七步成诗,史青五步成诗、柳公权和寇平仲三步成句,岂不都是说做就做。难道做篇文章,还叫你想上三十、五十年。”
全瑾瑜道:“如此急智,又不是人人皆有,更何况除了曹子建,他人诗作,不过泛泛而已,玩笑戏作,怎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