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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伯言也笑道:“这小子是有几分贼性。”收敛笑容,正色介绍道:“这位陈时老先生,乃是当今的农学泰斗,这几十年,老先生行遍大江南北,教授农桑之道,活人无数。”
沈放与魏伯言相识正是因为粮食一事,当下恭恭敬敬,再次见礼。
陈时挥挥手道:“罢了,你们去罢。日后若是来了书院,不妨多来跟老夫聊聊。”
沈放与魏伯言告辞而行。魏伯言道:“你可是奇怪,为何这书院之中,还有人教授农桑?”
沈放道:“确是有些惊奇。”
宋时太学以儒家五经为主,民间的私塾、书院也都是以儒学为主。此外朝廷又有武学、律学、算学、书学、画学、医学等专科学堂。可这农学却是闻所未闻。
魏伯言笑道:“不单是农桑,工匠冶金、商贾买卖,九流十家,只要是有用之学,这书院都教。方才那位陈老先生,我说了名姓你也不识是否?”
沈放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子眼拙。”
魏伯言道:“这怪不得你,世间皆以君臣文武为贵,真正大利百姓的反而声名不显。这位陈时老先生乃是如是庵全真子陈旉之孙。”呵呵一笑,道:“陈旉是何人,你也不知,是也不是?”
沈放皱眉道:“可是作《农书》那位?”
魏伯言倒是一愣,奇道:“你倒是知道。”
沈放神色一黯,道:“我六师兄有本《农书》,引以为宝。师兄尝对我说,陈旉此人,精研农桑,惠及百世,叫老百姓都吃的饱饭,叫老百姓都穿的暖衣,这才是真正的大贤。”
魏伯言似也知道谢少棠之事,沉默数息,才道:“不错,正所谓民以食为天。这土里刨食的生计看似粗陋,却是民之根本。你可知道占城稻?”
沈放道:“所知不多。”
魏伯言叹道:“小小一棵稻谷,却叫大宋人丁过了万万之数。大中祥符五年(1012)五月,真宗以江、淮、两浙路遇天旱水稻欠熟,遣人到福建取占城稻三万斛,分发三路,并公布种植方法,择民田试种。此后,占城稻与晚稻配合,谷物产量大增,苏常熟,天下足。何为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自然国泰民安。”
沈放点头道:“先生说的是。”
魏伯言道:“如今人都道这占城稻乃是交趾传来,但陈时老先生说,这稻种其实与占城本地的稻谷也是不同。乃是商贩从交趾带来,又在福建多年培育而成,熟的更快,也更是耐旱,便是如今占城本地的稻谷,也无这般好。这一样的稻谷换个地方栽种,却是大大不同。南橘北枳,气候、水文、甚至泥土,这其中的学问也是叫人吃惊。”
沈放道:“此际我才明白先生所言,‘有用’二字意味,这书院不拘一格,果然大是不同。只是我看天下读书人,都是为了当官,学这农桑之术,岂不是自断前程?”
魏伯言道:“陈老先生门下弟子,你适才也见了,可见他们有何不甘?”
沈放回想一二,摇头道:“那一众人各个双目有神,想是由衷的锺爱所学。”
魏伯言道:“此间人未必都是淡泊名利,但人人都想做出一番事业。”
说话间两人迈过一座石桥,桥下流水潺潺,桥前方终现一道门户,其后,亭台楼阁,建筑规整,井然有序。
魏伯言道:“此间有屋百余间,前三进院落都是讲堂,后二进乃是藏书楼和研习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