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天斜他一眼,道:“臭小子,读的书不少么。《东观汉记》载‘蝗虫飞入海,化为鱼虾’,晁补之《跋遮曲》说‘前年大旱河草黄,草中鱼子化飞蝗’。但还有一说,蝗虫乃是戾气所化,班固《汉书·五行志说蝗灾起於战乱,‘干戈之后,必有螟蝗’。”
萧平安哑然失笑,他跟哥舒天被囚在天台山,没少聊天,知道自己这个霸道大哥不但学富五车,更是不服输的性子,凡事都要压人一头。
宋源宝摇头道:“那两个孩子要被人家投河啦,你们还有心情掉书袋!”
哥舒天一拍萧平安,道:“行了,戏已经看完了,上去救人吧,那一对巫觋莫要宰了,给我抓活的。”
萧平安微微一楞,道:“不跟他们讲讲道理么?”
哥舒天将他一把推出,骂道:“讲个屁道理,我怎会有你这般蠢的弟弟!”
萧平安也是哭笑不得,但救人当是第一,借着他一推之力,人高高跃起,自众人头顶飞过,正落在场中,喝到:“给我停下,朗朗干坤,岂容你等行这残暴之事!”
他如大鸟一般飞下,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那男觋瓮声瓮气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捣乱,不怕民愤么!”
萧平安道:“幼儿何辜,你竟要害他们性命,你不怕民愤么!”
那男觋冷笑道:“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人群中七嘴八舌,果然有人帮腔,都是向着那男觋,道是百姓自愿,叫萧平安莫要多管闲事。
地上那大些的男童颇有些聪明,知道来了救命稻草,哭叫道:“是他们逼爹娘卖我……”
一语未毕,却是被身旁一汉子堵住了嘴,抓住手脚就往猪笼里塞。
哥舒天气道:“说了揍他!你还罗罗嗦嗦讲个屁啊!”
萧平安此际也明白跟这些人根本说不了道理,上前一步,将那汉子后领子揪住,抬手摔出四五丈远。
那男觋冷笑一声,道:“有两下子么!”忽然欺身到了萧平安身后,一掌拍落。
萧平安迈前一步,间不容发让过一掌,双手一抓,提起两个孩童,高高掷出,这才回过身来,与那男觋相对。他这一步躲的似是勉强,却是拿捏的分毫不差,两个孩童腾云驾雾一般飞出,正落在沈放和秋白羽面前,两人都是一笑,伸手轻轻巧巧接下。
那男觋这才吃了一惊,退后一步,道:“你究竟何人?”
萧平安此番总算听了哥舒天之言,冷哼一声,道:“打了再说!”迎面一拳打出。
宋源宝拍手笑道:“萧大哥总算开窍了, 你拳头大,还跟他讲什么道理。”
沈放一旁含笑不语。
哥舒天见他发笑,心中不喜,他对沈放似是一直有些成见,道:“怎么,你有异议?”
沈放摇头道:“此等惑民妖邪,跟他们讲道理无异缘木求鱼,自是只能来硬的。”
哥舒天道:“那你笑什么?”
沈放道:“我忽然想起平丘之盟,鲁侵莒邾两国,晋昭公召诸国会与平丘。鲁国不服,昭公道,寡君有甲车四千乘在此,即使不讲理蛮干,有谁能抵挡?牛虽然瘦,扑在小猪身上,还怕小猪不死?鲁国这才就范。哥舒先生说话也类昭公,果然是有王霸之气。”说到“王霸之气”四字,有意加重了语气。
哥舒天面色稍霁,道:“你小子倒也会拍马屁,不过你刚才笑的不是这个吧。”
沈放道:“先生慧眼,我只是说这一对巫觋可也不好对付。”
哥舒天笑道:“你道你那傻义兄瞧不出来么,若是连这两个都对付不了,干脆死了算了。”
说话之间,萧平安与那男觋已经交手十余招。那男觋出手极是怪异,身形忽高忽地,甚或四肢伏地,倒与野兽一般,看拳法中有猴拳的路数,却又变化奇诡。打斗之时,那男觋嘴也不闲着,吱呀尖叫,也如猿猴一般。
萧平安初见此武功,倒也不敢大意,耐心与他周旋,守了几招,逐渐看的明白,此人使得果然是猴拳的一种,不过却比寻常的猴拳阴毒许多。
中间两人对了几掌,那男觋内功竟也不弱,比萧平安略有不如,却也相差不大。